次日清早,天子称病罢朝,众朝臣三五成群走在出宫的路上。

“陛下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

“我看这不是病了,而是与那宁徊之较劲吧?今早那具宁府门前的尸体,你们都瞧见了?怪吓人的……”

“就是不知陛下能硬气到什么时候,我赌最多不超过三日,陛下便又要服软。”

几人摇头叹气,走远了。

“……”

御书房内。

萧拂玉自然没有病,只是他若贸然去上朝,怕是会漏出马脚。

紫檀木桌案上堆了一叠册本,都是原书主角受曾经替先帝抄录的文书典籍。

萧拂玉照着册本上的字迹,在澄明宣纸上写字。

洋洋洒洒写了几页后,他丢开紫毫笔,半垂着眼按揉酸胀的手腕。

不论如何模仿,他都无法写出与主角受一样的字,笔锋收尾时总是会忍不住飘起来。

主角受的字匡匡正正,一撇一捺都规矩至极,毫无鲜活气,简直不像是人,反倒像是现代打印机写出来的。

字写久了,头疼得很。

萧拂玉将练字暂且搁置在一旁,花了两个时辰熟悉大梁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的背景来历。

他翻开卷宗的最后一页,目光随之停留在那个名字上。

正三品骁翎卫指挥使,沈招。

身为书中反派,没有世家背景,没有父母族人,甚至在上云京里连座府邸都没有,居无定所,日日都在不同的客栈里歇脚。

这样一个人能坐稳指挥使的位子,对别人狠,对自己只会更狠。

简而言之,不好对付。

可偏偏骁翎卫自大梁先祖皇帝以来,便是天子的眼与刀,他若想洞悉这上云京里的一切,必须让骁翎卫真正归顺,而不是让某些乱臣贼子领着他的俸禄养自己的兵。

“来福,”萧拂玉忽而唤道。

“陛下?”来福俯身低头走近。

“朕要出宫,备车,”萧拂玉站起身,将桌案上留有字迹的纸页撕碎,随手撒尽烛台里。

烛火猝然窜高,扭动的火影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

两个时辰后,骁翎司门口。

萧拂玉摇着折扇,缓步走进去,两侧守门的骁翎卫正欲拔刀阻拦,跟在身后扮小厮的来福连忙出示令牌。

守门的骁翎卫纷纷跪下行礼,低着头,余光只能瞧见那人轻盈飘过的烫金白色袍裾。

骁翎司内,众人被门口的动静吸引,练刀的动作皆是一顿,再转头去瞧,霎时愣住,如何都移不开眼了。

这是谁家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走错了地么?

“这位公子,您怕是走错地方了,”有骁翎卫红着脸上前,却又不敢靠太近,唯恐身上的汗气冲撞到人。

萧拂玉捏着扇柄,轻敲掌心,笑道:“我找你们沈大人。”

“我们大人近日在忙秋闱的事,一时片刻怕是没空,”另一个骁翎卫挤上前来,昂胸挺胸,“若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找我们也是一样的。”

越来越多的骁翎卫往他跟前凑,简直像一堆闻到肉骨头香气的狗。

直到男人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都围在这里作甚?想挨揍?”

人群霎时如鸟兽四散,萧拂玉转头,斜睨他一眼:“沈爱卿平日里都这么凶么?”

沈招走上前,高大的身形将天子笼罩在阴影里,漫不经心道:“不凶一点,如何替陛下震慑恶徒,如何做陛下的刀呢?”

萧拂玉轻笑一声,执扇点了点男人心口,“爱卿如此忠心,朕心甚悦。”

说完,他径直绕过沈招,抬步走入正堂。

堂内,几个被抓来帮忙的礼部官员骤见天颜,忙不迭迎上前。

“忙你们的,不必管朕,”萧拂玉摆摆手,随意在角落坐下,目光状若不经意扫过堂内每一处。

“陛下,请用茶,”骁翎卫副使端着茶走过来,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