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忐忑的人自然是倪心蕊。

倪家男多女少,如今当家的老太爷是正四品工部侍郎,倪家有两个儿子,五个孙子,却只有倪心蕊这一个孙女。

所以取名心蕊,可见倪家对这个唯一的小女娃十分偏爱,自幼便捧在掌心如娇花嫩蕊一般的呵护长大。

倪心蕊回到家中,眼含泪花跟家人抱了委屈。本以为祖父会像以前一般为她撑腰,去惩罚恶人。

“祖父,那韩世子不分青红皂白,一脚就踢在我腰上。当时便像断了气儿一般的疼,我都以为自己骨头碎了。此刻大气儿都不敢喘,腰上火辣辣的。祖父,我真的是冤枉的,不关我的事呀”。

一家人万万没想到,老爷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倪心蕊捂着脸不知所措。

“蠢才,就是从小对你太骄纵了,才让你是非不分,惹下这滔天大祸。你知不知道姚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了,眼下四夷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正是需要钱粮以充军饷的时候。咱们倪家的琳琅阁遭多少人眼红,一百多年来,咱们家虽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官,却因琳琅阁买卖不错家境殷实,无后顾之忧。你们才能从小娇养着长大,而今你搅乱宫中赏花会,又得罪了韩家,你这是要害死咱们全家呀!”

倪心蕊一直以为自己在家中极为受宠,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又受到祖父一番严厉训斥,已然哭得如泪人一般。“那我要如何嘛?我已经被韩世子打了,他也能出气了。难不成还要我以死谢罪?”

“你要死也死到韩家去。我只是一个不受圣宠的四品官,就算现在绑了你去圣人面前请罪,官家也懒得搭理咱们。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去韩家请罪,你这丫头,既然惹了人家,就嫁进韩家任凭他们处置吧!琳琅阁给你做陪嫁,你爹只是一个九品小官,以你的身份做不了世子夫人,只能给人家做妾。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能保住咱们倪家老小的命,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倪心蕊的母亲杜氏十分心疼,见闺女吓得不敢说一句话,便上前替他求情:“爹,没您说的这么严重吧,而且咱家孩子也是被别人推了一把,才失手扯下她的假髻呀,并非故意为之。韩家怎可谋害报复咱们?”

老爷子满脸怒气,抬手就是一巴掌。“妇人之见,你们懂什么?那日藏书阁起火,不知道内情的人只当是着了一把火罢了。其实那晚有刺客暗杀,直到现在还没有追查到凶手。惩处姚家便是要杀一儆百的,可谁知又出了暗杀之事。那韩世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出了这件事,岂不就是羊入虎口,给人家一个毁了咱们家的理由吗?”

杜氏捂着脸,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嫁进倪家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公公如此盛怒。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你们现在就带着这丫头去韩家请罪,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她嫁入韩家,一定要将琳琅阁陪嫁。这样的话,即便抄家灭族也是韩家该去解决的事情,凭咱们家的本事就只有等死的份儿。只要你能留在韩家,不管是做妾还是做丫鬟,总之能消了他们的仇恨,你的五个哥哥在朝中才能继续做官。”

倪心蕊哭的脸都花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您别打我娘,我就是死……也死到韩家去。”

倪碧生动了动嘴,想替母亲和妹妹说几句话,却终究没敢开口。

于是,傲娇的倪大小姐肿着脸去了韩家请罪,在老太太房中跪地大哭,连连磕头。

因此事涉及到云暮卿,老太太也不好做主说就这么算了。只能吩咐丫鬟去暖水榭请表小姐来,却被告之表小姐回来之后就默默垂泪,哭了半晌,此刻刚刚睡下。

韩凛还没回来,老太太也不好明确表示什么,只给了个不软不硬的态度,让倪夫人带倪心蕊回家去。

回到家中,倪夫人赶忙叫来三个儿子,一起商量对策。

倪碧生背着手来回踱步:“我与韩世子打过两次交道,他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而且我与云编修是同僚,她性情挺好的。若我去赔个罪,或许韩家也能放过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