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话不能这么说。”

宴长夜是真的不怎么愿意提及那段痛苦的回忆:

“那一年,我也不过才二十三岁,刚出校园,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年纪,我的人生计划里,别说什么孩子,我甚至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就被两个孩子砸晕了,夫人,你懵逼,我更懵逼。”

姜漫漫瞪他:“你不喜欢他们?”

宴长夜阴阳怪气呵笑一声:“说得好像你就喜欢似的,听说你为了引产手续都跑断腿,实在是没办法才接受了他们。”

姜漫漫沉默了一瞬。

宴长夜也不是故意吐槽,给她难堪。他很快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

“有一说一,我当时真没什么喜欢的感觉,一只手就能抓住一只,我就没见过那样小那样丑的,跟没长毛的红皮青蛙一样……我好几次想转身离去,想到那是老子的种,忍住了。”

姜漫漫:“……”

宴长夜并没发现姜漫漫面色气得发黑,自顾自回味那段时光,嗓音轻慢:

“去了港都,那几个月特别难熬。别人做爹都是当甩手掌柜,我倒好,被逼得放下了很多工作,成天在保温箱守着他俩。他们那样小,身上插的管子密密麻麻,几乎每隔几天就要被通知一次病危,我最常做的事,就是签抢救同意书,其间还签过两次死亡告知函。”

姜漫漫心疼得眼睛湿了:“你不告诉我?明明可以换我去守着他们,我不知道他们还活着,遭受着这样大的痛苦。”

宴长夜眸光落在她身上,理所当然地开口:“我儿子再丑再体弱,也容不得被嫌弃。你说你不要他们,我还巴巴跑来跟你说他们的事,那多伤自尊?”

姜漫漫忍住骂人的冲动。是了,她眼前的可是帝都最傲慢、最矜贵的宴京太子爷,小心眼出了名的。

在他眼里,自尊比真相更重要……

她深呼吸一口气:“这样的痛苦,他们经历了多久?”

“半年。”宴长夜显然对那段时间的节点记忆尤深,“前面是三五天抢救一次,后来七八天,再后来半个月左右,等到孩子六个月之后,整体都稳定了,这段痛苦的历程才算结束。但,已经半岁的他们,看着还没有那些刚出生的孩子大,而且三岁以前,频繁住院,体质比旁人差很多。”

他眼神软了几分:“丑自然还是丑的,但我没那么嫌弃了,毕竟付出了那么多心力。而且他们会在偶尔清醒的时候,对我笑,对我呀呀婴语,会用蠢萌的眼睛盯着我,还会用火柴棍一样的爪子抓我手指……”

姜漫漫听出他语气里的宠溺感,复杂地望着他。

宴长夜嗓音轻到飘忽:“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他们了。”

姜漫漫不知该作何表情,又气又伤感:“你是爱上他们了,我却还蒙在鼓里。我可以理解这半年的抢救期你无心顾及我,但后来我们结婚了!宴长夜,都同床共枕了你还为了可笑的自尊藏着掖着,有你这样不靠谱的吗?”

宴长夜轻咳一声:“我其实有主动找你坦白过两次”

第一次,是孩子刚被送到港都,暂时稳定之后,宴长夜想到帝都还有个孩子他妈。

以姜漫漫那娇滴滴的性子,这种事怕是都不会告诉姜家,选择一个人承受。

听说月子没坐好,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宴长夜终是舍不得,匆匆赶回了帝都。

如他所料,姜漫漫沉浸在悲痛中,又吹冷风又吃冷饭,过得一塌糊涂。

她身子弱,但孩子来去匆匆,她的身材几乎没怎么变,那张脸瘦得只剩下尖下巴,衬得那双圆溜溜的杏眼里的悲凉越发明显。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这女人竟然对那一夜的事情断片,连孩子的生父都能错认。

他试着对她说真相:“有没有可能,那夜其实是我?”

“是你?”姜漫漫的回答简直能呕死个人,“你风流成性,即便是你我也一样无法接受。”

宴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