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还是那张脸,皇后没有在流产中毁容。但那种神情……

藕荷不是个文化水平很高的人,她没有言辞来形容皇后脸上的那种表情,她只是不敢去看伺候了皇后这么久,两人间毕竟还是有些感情的,她实在也是有点不忍去看。

屋内便沉寂了下来,静默像是黑洞,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所有人的呼吸。气儿才离开鼻腔,似乎就被它咄咄逼人地吞进了肚子里。

过了很久很久,屋内才响起了皇后低低的声音。“庄妃那里,现在是怎样?”

藕荷忙振作起精神,把这几天去过永安宫的人都给数了出来。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去的,呆了多久,她比徐循记得还清楚。“赵昭容第二日早上就过去了。那时候刘太医才离开永安宫没到半个时辰刘太医就是当日救了娘娘的太医令……”

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炷香时间,皇后像是听乏了,半合起眼帘,可她没表示,藕荷也不敢停下来,只是尽量简洁地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陈述了一遍。“……永安宫那里也就是和咸阳宫、长宁宫一样,按时给您过来请安,没什么别的表示。”

然后就又是沉默。

“去……”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皇后的声音倒是洪亮了一点,也清晰了一些。“去永安宫,问庄妃的好。传我的话,让她好生保重身体,务必要平安生产。”

她的唇角居然似乎还扬起了一点弧度。“就说,我等着她抱着大胖小子来坤宁宫看我。”

藕荷大松了一口气,忙歌颂,“娘娘圣明贤惠!”

等了一会,却没等到皇后的回话,壮着胆子一瞧,却见皇后已经安稳闭目,渀佛是又睡了回去。

当然,这句很安抚、很鼓励也很大度、很贤惠的嘱咐,也在最快的时间内传递到了永安宫,把皇后的态度向徐循给表明了出来。这句话,倒是多少安抚了徐循的情绪,让她能安然地等着自己瓜熟蒂落的时刻到来。

“不论别人想什么,我是信了这话。”她对柳知恩说,“我也真准备就把这话给当真了。”

她现在身怀六甲呢,柳知恩不管想什么都得顺着她的话说啊,他也说,“皇后娘娘素来贤惠,都这时候了,也不必说假话啊。您就只管安心吧,她肯定没把赵昭容的蠢事算到您头上。”

见徐循安稳闭目,他才慢慢地退出了屋子,站在廊下深深地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一直伺候在徐循身边的钱嬷嬷也踱了出来娘娘睡了,底下人也能稍微回避一下,站在廊下的花盆边上,松松腿歇口气儿。

“私下那都是怎么传的?”钱嬷嬷确实是不知道,这一阵子她都在徐循身边贴身伺候,不知多久没回下房了。

柳知恩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说法都有,还有人说,皇后娘娘这就是在咒我们娘娘……”

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这局势,哪里是徐循又或皇后的意愿能改变的?皇后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会被有心人解读出无数种想法,这种无奈,不独永安宫才有。

钱嬷嬷想了想,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柳爷你觉得,皇后娘娘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坤宁宫的表态,确实是来得有点突兀和离奇,这时候皇后该做的、能做的也就是安心养病了,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就得,别的事还能多想些什么?她现在就是对徐循秀出无限的贤惠和大度,也不能改变她在皇帝心里的印象。

无宠、无子,也难有子了……难道她还以为说上这么一句话,就可以把元后的权威重新握在手心?又或者她以为这么一句话,就能把徐循给拉拢过来,甘愿继续做她的马前卒?

虽然和皇后并不熟悉,但柳知恩也不觉得她会如此天真。他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思索下去。

“现在皇后娘娘的意思已经并不重要了。”他说,又把眼神望向了不远处的屋门。“真正局面会怎么发展,两个月以后也就知道了。”

而这两个月内,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不会允许宫廷中出现一点变化主子们的这点心意,相信底下人还是能感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