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场富贵!”

徐循还能说什么?她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静慈仙师不是没看到这一点,而是她已经不在乎……在这天上天下,她已经是孤独一人,没人可依没人可靠,唯独一个女儿,又不需要她的照拂,也难怪她看经书看得进去,此时此刻,她的心态真正已经很出尘了。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气氛虽不尴尬,但徐循却觉得话已说尽,自己可以起身告辞了。

静慈仙师留她,“太后娘娘午睡未醒,你也多坐一会,好歹过去打个唿哨再走。”

徐循摇了摇头,“不太想见她。”

“这样毕竟是有几分失礼……”静慈仙师也是全盘为徐循着想。“只怕老娘娘会不大高兴。”

“人生这么短。”徐循笑着说,“姐姐你看开,其实我也是看开了点……人生这么短,总是要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很累的。”

静慈仙师怔得一怔,倒是笑了,“这个人,不看经书,竟也悟了。”

她不再劝徐循,而是说道,“那我送你出去。”

两人便并肩出屋,经过小花园,一路穿花拂柳,在暮春初夏热闹繁盛的花意中行走。

“其实,我早料到了。”走了几步,静慈仙师又说。

和刚才那略带了报复快意的语调相比,此时她的话里,又多了几分空空洞洞的悲凉。“我早都料到他会是那样的反应……我一点都不诧异。”

静慈仙师叹了口气,她说,“小循,在这宫里的路,我比你走了前几步,现在我是走完了,而你还要走下去。你越往前走,就会越觉得自己的孤独……这条路走到尽头,没有丈夫,没有儿女,没有娘家亲眷,所余的只有自己。清宁宫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恐怕你也不能例外,你不想当皇后,我是很赞同的。其实当不当,结局都是如此,那又何必去争?倒不如早日开始修行,还能打发这漫漫的孤寂……”

她说,“不看你悟了,我也不和你说这话过几日给你送几本浅近的经书,得闲了看看,很有好处的。”

丈夫不能交心,儿女不能相伴,亲眷不能依靠,即使是如今宫中地位最稳固的太后,也难逃静慈仙师的三句断语,徐循亦是迷失在她所描述的那漫无边际的孤独之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学佛学道,我没慧根的。”她确实笑着婉拒了静慈仙师的善意,“还是先踏踏实实,把点点带好再说吧。”

静慈仙师也不勉强,她转了话题,“好久没见点点了,孩子还好吗?”

“好,胖大了不少,这个年纪的娃娃,一天一个样的……”

两人絮絮叨叨,很快便穿过了这春的末尾,进入了幽深的甬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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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多里路,一个人用最快的速度,也要走二十多天一天五十里路,不论是坐车还是骑马,都是很极端的速度了。但日夜换马换人而行的急脚递,在有官道的地方,一千里也就是五个昼夜。皇帝离开京城还没有一千多里,传令东厂严查的消息,只用了两天就送到了东厂提督太监刘思清手上。

一辈子办差,老了老了,都已经萌生退意了,却还摊上了这么个棘手的差事,刘思清虽然苦笑连连,但有啥办法?皇爷的话那就是天,要你限期破案那就得限期破案,没有折扣打的。二十天就二十天吧,还好不是限期三天,不然,山高水远,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查。

不过,皇帝也不是完全不讲理,他给刘思清送来的除了限期破案的死命令,还有授权他调动锦衣卫众属查案的手令。刘思清直接就派人把手令送到锦衣卫去了,不是为了降服锦衣卫统领,就是为了存个档:正经是罗氏这事刚出来的那天,他就找到锦衣卫统领,由他派出手下精锐,会同刘思清手下最为得用的大档头一道前往南京查案。这么大的事,东厂不可能由皇爷一拨一动,肯定是要掌握一定的情况,反正,以刘思清对皇爷的了解,这位主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罗家人。

他良好的职业素质,现在可不就发挥作用了?刘思清接到谕令以后,不急不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