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趴在床上,听着儿子远去的脚步声,
感受着臀腿处火辣辣的剧痛,心中五味杂陈。
劫后余生的庆幸,对儿子成长的欣慰与失落,对未来的巨大恐惧,以及对床上那个高烧昏迷的女儿的揪心……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疲惫不堪。
想到女儿昨日在御书房晕厥的惨状,徐崇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他挣扎着,忍着钻心的疼,像只被翻了盖的笨拙老龟,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从床上“蹭”了下来。
每挪动一寸,臀部的伤口都如同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
疼得他倒吸冷气,龇牙咧嘴,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嘶……哎哟……我的老腰……我的腚啊……”
徐崇一边呻吟着,一边扶着墙,以一种极其怪异、如同螃蟹横行的姿势,
一步一挪,一步一抽气地“蹭”向厨房。
他要去给女儿熬一碗暖宫止痛的汤药!这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女儿做的了!
徐如的房间里,灯火如豆。
她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高烧已经退去,小脸依旧苍白,嘴唇干裂。
小腹的坠痛感减轻了不少,但身体依旧虚弱无力,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
门被轻轻推开。
徐崇端着药碗,以一种极其怪异、如同夹着尾巴的螃蟹般的姿势,“蹭”了进来。
他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抽气和龇牙咧嘴,额头上全是忍痛憋出的冷汗。
“如……儿子……醒醒?来……把药喝了……”
徐崇的声音嘶哑,带着强装的轻松和难以掩饰的痛楚。
徐如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父亲那副惨状,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爹……您……您怎么起来了?您的伤……”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别动!爹没事!爹皮糙肉厚!”徐崇连忙制止她,
动作太大又扯到伤口,疼得他“嗷”一声,差点把药碗扣自己身上。
他稳住身形,把药碗递到徐如嘴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快……快喝了!这是爹特意给你熬的……补气……安神的!喝了……就好了!”
药碗里,黑乎乎的药汁散发着熟悉的、带着艾草和姜枣气息的味道。
徐如鼻子一酸,这哪里是什么补气安神?
分明是缓解癸水腹痛的暖宫方!
巨大的愧疚,和心疼让徐如说不出话,
只能顺从地就着父亲的手,小口小口地将苦涩的药汁喝了下去。
温热的药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看着女儿乖巧地喝药,徐崇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提了起来。
他想起儿子的叮嘱,必须给女儿一个“合理”的解释,稳住她。
“如儿啊……”
徐崇放下药碗,用袖子笨拙地给女儿擦了擦嘴角的药渍,眼神躲闪,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懊恼和自责,
“昨日……昨日是爹不好!爹……爹老糊涂了!看到你晕倒,一时心急……在陛下面前……说了些……说了些混账话!顶撞了陛下!这才……这才惹得陛下龙颜大怒……打了爹的板子……连累你……也受了惊吓……”
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懊悔又自责,像个闯了祸的老小孩。
徐如静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她看着父亲强忍伤痛、努力安抚她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爹……”徐如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坚定,
“您别自责了……是我……是儿子没用……总在御前出事……连累您……”
她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丝认真的思索,“陛下……陛下一定是……肝火太旺了!”
“对!肝火旺!才会……才会如此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