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啊!你在天上可要睁大眼睛看着点啊!咱们如儿……不,咱们二郎!他明日要考实操了!针灸!推拿!辨药!哪一样都是要命的活计!你可一定要保佑他啊!保佑他手别抖!保佑他眼睛亮!保佑他千万别把附子当成甘草!保佑他扎针的时候别扎到自己脚趾头……保佑那些考官都瞎了眼……不,不是!是保佑考官们都明察秋毫,看出咱们二郎是个好苗子!……”
然后是徐矩那平板无波、带着点无奈的声音,似乎在履行“长兄如父”的职责,跟着念:
“娘,保佑如儿……徐如,明日实操顺利,莫出差错。”
徐崇立刻纠正:“是二郎!徐二郎!夫人你听清楚,是二郎!别弄错了!”
徐矩:“……是,保佑徐二郎。”
徐崇继续絮叨:
“还有……夫人啊!你再显显灵!让那裴肃裴大人……离咱们考场远点!他那眼神……老往咱们二郎身上瞟!看得人心里发毛!还有陛下……陛下虽然把二郎拘在身边温书,看着严厉,可……可那心思也难琢磨得很!夫人你可得把好关!千万别让那些不该有的‘桃花劫’沾上咱们二郎!咱们徐家,经不起折腾了!我这屁股……哎哟……”
他似乎又扯到了伤口,发出一声痛呼。
徐如坐在房里,听着父亲这番混合着焦虑、迷信、避嫌和无限担忧的“祷词”,
再想想自己刚才掉在地上的针,还有明日未知的考验,心头五味杂陈。
想笑,又觉得心酸。
她默默拿起针,这一次,指尖异常稳定,稳稳地刺入了“老徐二号”的“内关穴”。
第37章 我一定做到!
太医署春试实操考场的大门在身后沉重合拢,
徐如长长吁出一口气。
春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徐如却觉得后背一片冰凉,是被汗水浸透的。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徐如?考得如何?”一个同场出来的同学凑过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徐如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还行吧。”
她含糊应着,加快脚步,只想赶紧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逃离那些探究的目光和可能的议论。
推开徐府院门,浓郁的药味,混合着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堂屋里,徐崇以一种极其别扭、如同屁股底下安了针毡的姿势,歪在铺着厚厚软垫的椅子上,
脖子伸得老长,眼巴巴地盯着门口。
一见徐如的身影,他“噌”地就想站起来,
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伤处,疼得“嗷”一嗓子又跌坐回去,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哎哟我的祖宗!你可算回来了!”徐崇顾不上疼,龇牙咧嘴地朝徐如招手,声音都劈了叉,
“怎么样怎么样?针扎得准不准?没……没扎到考官吧?辨药呢?没把巴豆认成枸杞吧?推拿……没把人骨头按折吧?”
徐崇脑子里早已上演了八百遍,女儿在考场上,各种翻车的惨烈画面。
徐如看着父亲那副又疼又急、滑稽又心酸的模样,心头那点考试失利的郁闷竟被冲淡了大半,甚至有点想笑。
她走过去,在父亲旁边的矮凳上坐下,故意叹了口气:“唉……别提了爹。”
徐崇一听这开场白,脸“唰”地就白了,手都哆嗦起来:“完……完了?真……真出岔子了?我就知道!那针……”
“没扎考官!”徐如赶紧打断父亲即将展开的恐怖联想,
“就是……起针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慢了半拍。还有……考官问为什么选足三里,我答得有点磕巴……”
她声音越说越低,带着点沮丧。
“就这?”徐崇愣住,随即那绷紧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仿佛要把胸腔里憋了整整两天的焦虑、担忧、恐惧全都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