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如脑子里反复回响。

她真怕裴肃当场认出自己就是那个“徐小娘子”!

更怕谢则那个大嘴巴,一激动就把“徐家妹妹”的身份给秃噜出来!

还好......

还好......

徐如抚着胸口,感觉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劫后余生般灌了一大口冷茶,

结果呛得直咳嗽。

徐崇背着手,在厅堂里焦躁地踱着步。

官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骨残渣,他也浑然不觉。

他一会儿看看依旧沉稳但眉宇深锁的儿子,一会儿看看惊魂未定、咳得小脸通红的女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自己。

御史台的刁难、皇帝的“厚恩”、裴肃的深夜探访、谢则的豪迈热情......

这一切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徐崇走到徐矩面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坐倒在主位的圈椅里,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发出凌乱的“笃笃”声。

徐崇的眼神有些茫然,又带着一种“天塌下来得靠儿子顶着”的依赖和六神无主。

徐矩没有看父亲,也没有看妹妹。

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让微凉的夜风吹进来,驱散厅内浑浊的气息。

他背对着厅内,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身形挺拔如松,只是那紧握在窗棂上的手指,骨节紧张用力而泛白,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裴肃......他今夜来,绝不是仅仅送一瓶安神丸那么简单。

那恰到好处的关怀,滴水不漏的言辞,还有......

裴肃看向妹妹时,那看似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目光......

徐矩的心沉了下去。

这位太常寺卿,是真的对自家妹妹......起了心思。

而且,心思不浅。

至于御史台......

徐矩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王太尉?

这个目标太明显了!

明显得,像故意摆在台面上的靶子!

以王晏的老谋深算,若真要对付徐家,绝不会用御史台这种大张旗鼓、效率低下还容易留下把柄的方式。

更像是......

有人故意借了王晏这杆枪,或者干脆就是打着王晏的旗号,想把水搅浑!

目的呢?

是单纯想恶心徐家?

还是......

想通过打击徐家,试探皇帝的态度?

或者......

更深?

一股寒意顺着徐矩的脊背爬升。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厅内每一个角落,仿佛要穿透墙壁,找出那隐藏在暗处的眼睛。

徐矩沉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爹,如儿,从今日起,府里府外,务必谨言慎行!太医署、国子监、还有......御前行走!”

徐矩看了徐如一眼,眼神凝重,

“身边之人,无论亲疏远近,都需多加留意!”

“书信往来、日常言行,切莫授人以柄!我怀疑......”

徐矩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森然寒意,

“......我们身边,有鬼!”

“有鬼?!”徐崇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脸都白了,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