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矩死死捏着自己的筷子,目光死死盯着妹妹碗里那块“御赐鱼肉”,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谢则站在后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看着皇帝那旁若无人的动作,再看看徐如瞬间惨白的侧脸和僵硬的身体,
一股无名火,混合着强烈的酸意和不安,猛地窜上心头!
谢则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似乎想挡在徐如前面,又硬生生顿住,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咕哝声。
司马庞仿佛没看见众人的失态,
又夹了一筷子清炒嫩笋尖,再次放进了徐如的碗里,
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徐医佐久病体虚,多用些清淡的。这溪鱼和山笋,都是庄户今早现捞现采的,新鲜。”
司马庞开始慢条斯理地夹菜吃饭,动作优雅,与周围紧张到快崩断的气氛格格不入。
“谢......谢陛下......”徐如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哭腔。
她盯着碗里那两座“小山”,
仿佛那是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拿着筷子的手抖得厉害,迟迟不敢下箸。
饭桌上死寂一片,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如同丧钟。
徐崇和徐矩味同嚼蜡,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糙米。
谢则站在后面,看着皇帝时不时又给徐如碗里添点菜,
徐如几乎没动,
看着徐如那副如坐针毡、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谢则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这皇帝老儿!
到底想干什么?!
司马庞似乎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拿起旁边赵普适时递上的、庄户家粗糙的布巾擦了擦嘴角。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徐如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种“忧心忡忡”的关切:
“徐医佐这腿伤,迁延日久,总不见大好,朕......甚是挂念。”
他刻意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然后目光扫过院外隐约可见的温泉氤氲雾气,声音提高了几分,
“听闻这山庄的兰汤温泉,于舒筋活血、祛除陈疴有奇效?徐医令,可是如此?”
徐崇正艰难地咽下一口糙米,闻言差点噎住!
他连忙放下碗筷,躬身答道:“回......回陛下,确......确有此说。温泉水热,能通经活络......”
徐崇不敢不答,但心里警铃大作!
“嗯。”司马庞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徐如,
嘴角勾起一丝不容错辨的、带着“体贴”的笑意,
“既如此,徐医佐,从今日起,每日午后,便去那温泉池中,好生浸泡一个时辰。朕......亲自看着,务必让你这腿伤,早日痊愈。”
“亲自看着”四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轰!!!
如同平地惊雷!
徐崇和徐矩瞬间脸色煞白如纸!
徐崇手里的筷子再次“哐当”掉地!
徐矩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皇帝......看着徐如泡温泉?!
这......
这简直是......
是赤裸裸的......!
徐如更是如遭雷击!
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让她眼前一黑,差点从轮椅上栽下去!
她死死抓住扶手,指甲深深陷入木头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他......
他怎么能......!
一直憋着火的谢则,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理智,被醋意和愤怒,烧成了灰!
谢则猛地向前一大步,几乎与徐如的轮椅平行,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有些变调,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