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徐家父子那不容商量的态度和徐如低垂的眉眼,

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闷头捡起地上的山鸡,

泄愤似的狠狠拔着剩下的鸡毛,仿佛那鸡毛是阻挠他挽留徐如的罪魁祸首。

翌日清晨,山庄门口。

老王套好了徐家那辆半旧的青篷马车。

徐崇和徐矩已将简单的行李搬上车。

徐如在徐矩的搀扶下,动作虽慢却已十分稳当地登上了马车。

谢则牵着马,默默地跟在马车旁,一直将徐家三人送到了通往官道的最后一段崎岖山路前。

山路狭窄,马车难行,只能在此分别。

“就送到这里吧,谢兄弟。”徐矩勒住马,对谢则抱拳道,“庄上事务还需你费心料理。此番叨扰,多谢了。”

谢则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他翻身下马,走到徐如的车窗前。

徐如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脸。

谢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不由分说地塞进徐如手里,

布包还带着他的体温,里面是几颗光滑圆润、带着奇异花纹的鹅卵石。

都是谢则前天在山涧里精挑细选的“宝贝”。

还有一小包晒干的野山菌,谢则特意问老王要的,说炖汤极鲜。

“路上……慢点。这些……给你玩,炖汤。”

谢则的声音有些闷,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徐如,带着毫不掩饰的眷恋,

“等……等我料理完庄子的事,回城就去看你!”

徐如握着那温热的布包,看着谢则晒得黝黑、沾着草屑却无比真诚的脸庞,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和歉疚。

她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嗯,路上小心。谢大哥,再会。”

谢则这才依依不舍地翻身上马,勒住缰绳,

目送着马车缓缓驶上平坦的官道,汇入稀稀拉拉的车马人流中,直到变成一个再也看不清的小黑点。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调转马头,朝着空旷的山谷发泄似的吼了一嗓子,惊起林间一片飞鸟,这才策马,带着一腔失落,返回山庄。

官道上,车轮辘辘,碾过尘土。

离开了山林的清新,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远方城市隐约的喧嚣气息。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郁。

徐崇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但紧皱的眉头显示他并未真正放松。

徐σσψ矩则又拿出了他那本册子,借着车窗透进的光线,眉头紧锁地翻阅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纸页上划动着。

徐如坐在两人对面,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田野和村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谢则塞给她的那个小布包。

山庄的宁静与欢笑如同隔世的幻梦,越靠近京城,现实的压力便如影随形般重新笼罩下来。

陛下、裴肃、太医署、还有那无法逃避的御书房……

一个个名字和场景在徐如脑中盘旋,让她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终于,徐如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过头,目光落在父亲徐崇脸上,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爹。”

徐崇睁开眼:“嗯?”

徐如咬了咬下唇,避开父亲的目光,手指用力地捏紧了布包里的鹅卵石,仿佛要从中汲取勇气:

“回城后……我……我不想再跟着您去给宫中贵人看诊了。”

徐如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包括……陛下。”

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沉默。

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马声,让这沉默变成死寂。

徐崇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惊愕取代,他猛地坐直了身体:“你……你说什么?!”

连一直低头看册子的徐矩也倏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般射向徐如,带着审视和一丝了然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