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急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脸憋得通红,嘴唇哆嗦着,就想开口训斥女儿。
可眼角余光瞥见皇帝那似笑非笑、深不可测的眼神,
还有旁边赵普那张恭敬却隐含警告的脸,
那冲到喉咙口的怒火和训斥,
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噎得他直翻白眼。
徐崇只能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
疼得龇牙咧嘴,
才勉强维持住一个扭曲的、比哭还难看的“恭顺”表情。
司马庞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崇,将他那副憋得满脸通红、敢怒不敢言的滑稽模样尽收眼底,心中的笑意愈发浓烈起来。
他悠然地踱到徐如面前,微微俯身,原本低沉的声音此刻却放得温和了一些,但其中蕴含的玩味之意却更加浓厚:
“徐医令,徐司业,真是令人钦佩啊!你们将徐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尤其是徐二郎……”
说到这里,司马庞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特意加重了语气,“更是教得出乎意料的好啊!”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冷电,在徐如那清秀却紧绷的面庞上缓缓扫过,仿佛要透过她的外表,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若非徐医令与徐司业教导有方,悉心栽培,又怎能有今日这般……”
司马庞再次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越发明显,“杀伐果断、明察秋毫的徐府管家呢?”
这一番话,表面上听起来是在夸赞徐崇和徐矩教子有方,但实际上每一个字都在夸赞徐如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过人之处!
言外之意无非是在说:就凭你这个当爹的如此懦弱无能、迂腐古板,
怎么可能教出这样出色的女儿和儿子呢?
除非是徐家所有的祖宗都显灵了!
徐崇再迟钝也听出了皇帝话里的“弦外之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只能挤出最谄媚、最卑微的笑容,对着皇帝连连作揖:
“陛下谬赞!陛下谬赞!犬子......犬子愚钝,都是......都是陛下隆恩浩荡,福泽庇佑!臣......臣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徐崇一边说,一边偷偷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和刚才摔跤蹭上的灰。
就在徐崇绞尽脑汁想词儿拍马屁、缓解这尴尬又充满压迫感的气氛时,
一个穿着厨房围裙的小婢女怯生生地出现在回廊口,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抖:
“老......老爷......二郎君......晚......晚膳备好了......可......可以传膳了吗?”
徐崇如蒙大赦!
吃饭!
对!吃饭!
天大的事也得吃饭!
徐崇连忙看向皇帝,脸上堆满谄笑:
“陛下!您看......晚膳已备好,粗茶淡饭,不知陛下是否赏光......”
他话没说完,眼神已经疯狂暗示女儿:
快!
快请陛下入席!
吃完赶紧送走这尊大佛!
司马庞仿佛没看见徐崇的暗示,目光依旧饶有兴致地落在徐如身上,似乎在等她表态。
徐如却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头。
她看了一眼门外渐深的暮色,又想到哥哥徐矩还没回来。
她抬起头,迎着皇帝探究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父亲,陛下,晚膳......能否稍候片刻?哥......哥还未下值归家。”
徐如顿了顿,补充道,“一家人吃饭,总要......整整齐齐才好。”
“整整齐齐?”
司马庞眉梢微挑,重复着这四个字,眼底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他看着徐如眼中那点坚持和期盼,心头那点被“晾在御书房外”的不快似乎被熨平了一些。
司马庞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