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的薄纱轻拂脸颊,徐如的步伐却比往日沉重几分。
崔府坐落在安仁坊深处,朱门高墙,气派非凡。
门前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门楣上挂着黑底金字的“崔府”匾额,字迹古朴大气,透着一股沉淀的威仪。
昨日那位老嬷嬷果然早已等在侧门处,见到二人,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徐医女!张小娘子!可把你们盼来了!快请进!老夫人一直念叨着呢!”
老嬷嬷一边引着二人往里走,一边压低声音道,
“老夫人今早起来……精神头似乎不太好,比昨日还蔫些,老奴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啊!”
徐如帷帽下的眉头微蹙,脚步加快了些许。
张蔷也收起了好奇张望的神色,紧紧跟在徐如身侧。
穿过几重垂花门,绕过影壁假山,庭院深深,回廊曲折。
沿途所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仆役如云,行走无声,处处透着百年世家的底蕴和规矩森严。
徐如目不斜视,只跟着老嬷嬷疾步前行,帷帽的薄纱隔绝了大部分视线,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得喘息。
张蔷则努力克制着东张西望的冲动,小嘴微抿,显得有些拘谨。
终于来到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
院内花木扶疏,一池碧水点缀其间,几尾锦鲤悠闲地游弋。
正房门前侍立着两个垂首低眉的婢女。
“老夫人,徐医女和张小娘子到了。”老嬷嬷在门外轻声通传。
“快……快请进来……”一个略显虚弱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老嬷嬷打起帘子,徐如深吸一口气,带着张蔷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并不张扬,却样样透着不凡。
紫檀木的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博古架上摆放着几件古朴的瓷器玉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和药味。
一张宽大的拔步床靠墙摆放,深紫色的帐幔半垂着。
那位崔老夫人此刻正半倚在床头的大引枕上,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
脸色确实比前日在马车中醒来时还要苍白憔悴几分,
眼窝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眼神也有些涣散,
见到徐如她们进来,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徐医女……张小娘子……你们来了……”崔老夫人声音虚弱,气力明显不足。
“老夫人安好。”徐如和张蔷连忙福身行礼。
“快……快请坐……”崔老夫人指了指床前的绣墩。
徐如并未立刻坐下。
她放下药箱,走到床前,隔着帷帽的薄纱仔细打量崔老夫人的气色,然后温声道:“老夫人,容晚辈先为您请脉。”
她依旧没有摘下帷帽的意思。
老嬷嬷连忙搬来绣墩放在床边。
徐如坐下,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崔老夫人搁在锦被外的手腕上。
指尖传来脉搏的跳动
细弱而弦紧,带着明显的滞涩感,绝非仅仅是暑热未清或体虚的表现!
徐如帷帽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脉象……
倒像是……急怒攻心,气郁于胸所致!
“老夫人,”徐如收回手,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您这两日饮食睡眠如何?可还觉得胸闷气短?或是……心中烦闷郁结难舒?”
崔老夫人闻言,原本就没什么神采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一层水汽迅速弥漫上来。
她嘴唇哆嗦了几下,还未开口,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滚落下来,打湿了胸前的锦被。
她抬起枯瘦的手,用帕子捂住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肩膀微微颤抖着,显得异常脆弱和悲痛。
“老夫人!您……您别这样!仔细伤了身子啊!”老嬷嬷心疼地扑到床边,一边替崔老夫人抚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