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我们这些后宅妇人,一辈子困在四方天井里,围着丈夫、孩子、家族转。年轻时争宠斗艳,老了操心儿孙前程,临了临了,能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又有多少呢?”
暖阁里的皇帝眉头微皱:这语气……好像不太对......
崔老夫人拍了拍徐如的手背,力道加重了些,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过来人的感慨和……不易察觉的锋芒:
“义母是过来人,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世上的男人啊,甭管他是贩夫走卒,还是……”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暖阁的方向,声音拔高了几分,
“还是那坐拥天下的帝王!骨子里都一个样!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新鲜劲儿一过,你就是那开败了的花,墙上的蚊子血!远不如你手里实实在在的医术,病人真心的感激,还有你自己挣来的这份体面和自由来得牢靠!”
暖阁里,皇帝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请姨母来是劝婚的!不是来拆台的!
这……这怎么还开始宣扬“体面”、“自由”了?!
司马庞急得差点想冲出去!
徐如也愣住了,看着崔老夫人眼中那份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对过往的唏嘘,有对徐如的真心爱护,还有一丝……
对某个“抢走”她儿子心上人的“高位者”的隐晦报复。
崔老夫人仿佛没看到徐如的惊讶,继续语重心长,声音越发洪亮,简直是字字诛心:
“如儿,你听义母的!别被那些花团锦簇的承诺迷了眼!什么皇后之位,什么椒房专宠?那都是虚的!你想想,一旦入了那深宫,你这身医术还剩下多少用武之地?”
“整天跟一群女人勾心斗角,防着这个算计那个,就为了那点可怜巴巴的恩宠?值吗?”
“你这一身本事,是用来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不是用来在后宫争风吃醋、熬灯油等一个男人临幸的!”
“砰!”暖阁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气得捶了一下墙。
崔老夫人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继续加大火力,简直是苦口婆心:
“人生辽阔得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就把自己困在那四方红墙里?”
“你有‘婚配自由’的圣旨护身,这是天大的护身符!是陛下金口玉言给你的退路!你就该牢牢抓住这份自由!想行医就行医,想开医馆就开医馆,想收徒弟就收徒弟!凭本事吃饭,凭良心立世!”
“这天地之大,何处去不得?何苦去趟后宫那滩浑水,把自己活成一只精致的金丝雀?那跟自断羽翼有什么分别?!”
“哗啦!”暖阁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显然是有人怒极摔了杯子!
崔老夫人仿佛没听见,脸上依旧是那副掏心掏肺为女儿着想的慈母表情,
最后总结陈词,掷地有声:
“所以啊如儿!听义母一句劝!守着你的春煦堂,守着你的病人,守着你的自由!别管什么皇上帝王!男人,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靠不住!千万别为了他,放弃你打拼来的一切!不值得!”
花厅里一片寂静。
徐如看着崔老夫人,眼神复杂,有震撼,有感激,也有深思。
暖阁那边则死一般寂静,只能听到粗重的、压抑的喘息声,仿佛一头濒临爆发的困兽。
崔老夫人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对着徐如露出一个无比“慈爱”的微笑:
“该说的,义母都说啦。你自己好好想想。义母永远站在你这边。”
她这话,既是说给徐如听,更是说给暖阁里那位偷听的“大外甥”听的。
徐府正厅,气氛祥和宁静。
徐崇和徐矩父子俩刚下值回来,官服都还没来得及换,正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
徐如也刚从崔府回来,坐在一旁,神色有些怔忡,显然还在消化义母那番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