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阳奉阴违不重视新帝的诏令;他们私下里轻视新帝,以为他是趁先帝病弱,用了手段才得来那一纸遗诏……朝堂上剑拔弩张,民间谣言四起,各大家族姿态高傲坐等着看好戏。
只是云执宴终究不是他们以为的纸老虎,他是一把暗藏锋芒的利剑,谗口嚣嚣没有将他击倒,反而为他添了一把力,使他劈下去的力道更大。
事情一点点脱离他们的控制,云执宴似乎从中找回了本性,他出乎意料的心狠。
最先前来求和的是大皇子背后的陈家,而后便如过江之鲫,刘家、孙家、张家……一个接一个。
大局已定之时,已经入了深冬。
漫天大雪纷纷扬扬,覆在了金灿灿的琉璃瓦上,使得这令人尊崇的宫殿少了几分奢靡,多了几丝冷肃。
白雪不仅盖住了地面,也掩去了几月之前的那场动乱留下的痕迹。在云执宴的雷霆手段之下,各个家族都低头示好,不敢再有异心。他们低声下气,卯足了力气逢迎,仿佛从未有过别的心思。
朝晖殿的宫门一如往常敞开着,两个守门的小太监依旧站在门口。
云执宴杀了太多人了。
在反抗他的人面前,他仿佛天生有奇力,能够冷静自若毫不心软的动手。这种能力对他来说是个好处,帮助他快速的平定了混乱局面。
只是等回过神的时候,他手上已经沾满了血腥。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眼中的世界却已经天翻地覆,全都变了。
一句话决定别人的生死对他来说已经是常事,他再看别人也多是审视,真心成了权力中可笑的谈资。
哪怕是他从前一直十分尊敬的沈尽枝,这几个月里也和他有了些许嫌隙。这是很正常的事,利益当前,大家站在不同的角度,自然有不同的看法。
沈尽枝并非想要为难他,只是比起他,她更得为沈家考虑。
坐在这位置上,便要接受这样的变化。只是很偶尔的时候,想起在偏殿里沐浴着阳光写字读书的日子,会有一丝怅然。
他一靠近,门口那两个小太监就慌了神,慌里慌张的朝他行礼,头比以往低的更深。
云执宴脚步顿了一下,神色如常的迈步进去。
“郡主最近怎么不爱吃茯苓饼了。”
“我也觉得怪呢,我还去问了咱们小厨房的厨子,说方子一直没变。难不成是郡主吃腻了?”
偏殿里头,竹萍正和竹蓉说着闲话。
“我不想念书,我身体还没好呢,竹萍去帮我和夫子告假好不好啊。我的手叫鹦鹉踩了一脚,抓不住笔了……”
走近了,又听得某人有气无力的缩在屏风后假哭。
自家郡主的无理取闹让竹萍和竹蓉脑袋都大了,唯独云执宴知道其中的私情。
大抵是他不在这,没人帮她做功课了。
原来他在这里也是有些作用的。
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唇角微微衔起笑来。
殿外出现一抹白金衣角,竹萍抬头望去,猛的退了一步,同时拉住了毫无所察的竹蓉。
二人没料到云执宴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都受了惊,想起身行礼,却被云执宴制止了。
他没有继续往里走,却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门口,外面的光影披在他身上。
他逆着光,面部轮廓更加凌厉,从前看着安静温和的七皇子,如今已成了颇具威仪的皇帝。
没有人回应她。
俞欢趴了一会,觉出不对味来,从软榻上撑起来,好事的探出个脑袋,“谁来了?”
云执宴这才又往里走了几步。
接过皇帝塞给他的木牌时他没有慌,登基大典上万人朝拜的时候没有慌,也不知是为什么,这几步路却不知道是怎么走的了。
大抵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什么可亲近信赖的人,因为喜欢,把她当成妹妹了,害怕她也会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害怕他。
看见是云执宴,俞欢有些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