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尽枝叫人将云执宴请来,提起此事,委婉劝说。

哪知云执宴通透至极,似乎他早就想过这件事般,沈尽枝一点就透。

他了然道:“太后也觉得守孝不合时宜。这规矩是古人所制定,为的彰显孝思。只如今想来,还是古人太过愚昧,孝不孝顺多看生前,死后尽孝又有何用?”

“时移世易,这规矩早已经不适用于现在了。不如我这边去起草诏令……”

他一开口,沈尽枝瞳孔就震颤起来,又因为太过于震撼而忘记了说话,眼看着他再说下去,就要把守孝制废掉了,沈尽枝忙开口。

“倒也不必,规矩多少还是要做做的,你继位也还没几个月,再大动干戈,恐御史要进谏个不停了。就守孝一年,再成婚吧。”

云执宴答应了,只是细看,神色中还流露出些许遗憾来。

他不是最孝顺了吗?

沈尽枝忍不住腹诽,如今他怎么变了个样子,连守孝期都不想遵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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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婚期定在来年秋日,还有很长的时间准备,云执宴却已经早早筹备起来。

纳采所需的礼物、聘礼、大婚的日期、皇后所穿戴的凤冠霞帔……他都亲力亲为。

漫长的等待时间,因为这些,变得充实一点,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

先是春风送暖,花草繁芜,转瞬间蝉鸣便悠扬起来,穿了轻薄夏衫的小太监举着竹竿粘知了,免得打扰了殿里睡懒觉的贵人。

蝉声不知不觉停了,从朝晖殿挪到寿康宫的海棠树上,又垂坠下一簇簇橙黄光润如同玛瑙的海棠果来。

果子的颜色好似染到了叶子上,原本翠绿的叶片变得黄了,从绿黄,到红黄,再到枯黄。

叶子打着旋从树上落下,落到宫殿里的青砖上,被提着扫帚的宫女扫到一边去。

秋天到了。

纳采的使者带着厚厚的礼物去了沈家,带回来了俞欢的生辰八字,交给太卜。

其实结果早就是注明了的,云执宴也提前找人看过他们的八字合不合,并不是真的信这个,只是他不想这些东西阻拦他,提前预防着。

好在那太卜有眼色,告诉他:“此二位八字合和,命数相契,乃天作之合。五行相生,阴阳互补,主婚姻美满,夫妻和顺。”

一马车一马车的聘礼送至沈家,随后便是请期,派使者前往沈家询问大婚日期,然而这也并不需要真的商讨,是云执宴早就同沈尽枝商议好的良辰吉日。

最后,便是等待那一日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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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欢这时候才发觉不对。

她跑进主殿里找见沈尽枝,不可置信道:“姑姑,他们说我是皇后,他们是不是说错了?”

剧本里写的不是宠妃吗?

沈尽枝觉得她大惊小怪,稳当当的喝了口茶道:“你以为是什么,他若不让你做这个皇后,我能让你嫁给他?”

俞欢想象中的宠妃剧本,被姑姑争取成了皇后剧本。

虽然如此,但,任务倒也不是不能做,甚至能做的更有底气些了。这怎么不算好处么。

俞欢很快的说服了自己。

她被姑姑嘲笑一通没有见识,蔫头蔫脑的出来,在宫殿里转了一圈,看见了海棠树上的红黄相间的果,趁着没人注意到,走过去,揪了一颗在手帕上蹭了蹭,填进嘴里。

酸的她闭上了眼睛,脸都皱成一团,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

俞欢警惕的睁开眼,云执宴正站在她面前,似乎是朝人打了招呼,周围的宫人都行了礼,却没有出声。

“妹妹。”云执宴弯着眼眸喊她。

他今日穿的是一件象牙白的云缎锦衣,衣襟上银线精绣着卷草纹,布料乍看没有什么,细看却又会发现其浮着一层光,没有以往织金华服那样庄重威仪,倒透出来几分明逸贵气。

“你来见太后吗?”俞欢背过手去,挺着胸脯摆出端庄的架势,有模有样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