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颂努力回忆当时的每一个细节,缓缓说道:“当时我的情绪很激动,一心都在逼问自己的身世,并未太过在意他的神态,现在仔细回想起来,他那时候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在被我拉扯衣袖的时候,他甚至还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我当时还愣了下,因为父亲虽是文官,但经常打马球,身体很强健,他的力气比我大得多,正常情况下我是很难推动他的。”

说到这儿她心中浮现出疑惑之情,她不禁看向萧妄,试探性地问道。

“父亲为何会这样?”

萧妄没有回答,而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谢初颂只得压下疑惑继续说道:“在我一再逼问之下,父亲越来越不耐烦,最后他竟一口承认,说我的确是徐寒时的遗腹女,我立刻追问徐家灭门是否与他有关?这次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张口,我情急之下抓起书案上放着的裁纸刀,在他的心口刺了一下,他捂着心口让我立刻滚出去,不然他就要叫人进来,到时候我就得背上弑父的罪名,再也无法做人。我慌了手脚,不敢逗留,急急忙忙地跑出书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萧妄问道:“那把裁纸刀呢?”

“在我回去的路上,被我随手扔进了池塘里。”

萧妄询问裁纸刀的形状和尺寸。

谢初颂用手指比划:“大概这么长,和拇指差不多宽,是紫檀木做的刀柄,末尾还挂着个小小的青色穗子。”

萧妄颔首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谢初颂将压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她感觉轻松了许多,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即将面临的结果,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

她忐忑不安地问道:“杀人要偿命,我会被处死,对吗?”

“我不知道,今天谢谢你帮忙解惑,我送你回去吧。”

在回去的路上,谢初颂始终低垂着头,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等回到住处,她才开口对萧妄说道:“能否帮我送一封信给薛郎?”

她的未婚夫姓薛,名誉林。

萧妄颔首答应:“可以。”

“请你进来等候,我这就去写信。”

萧妄微微一笑:“多谢你的好意,我站在这儿等候便可。”

顾及到男女有别,谢初颂也不好强求,于是道:“我很快就能写好的。”

她提着裙摆转身跑进屋内,约莫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她拿着一封信和一个玉佩快步走出来,信封上的字迹还未完全干透,仍散发着淡淡墨香。

“请将这封信,还有这枚玉佩一起交给薛郎,拜托了。”

萧妄从她手里接过封信和玉佩,提醒道:“这信可能会被查看。”

如今这儿到处都是内卫府的眼线,想必这封信还没送出刺史府,就会落到内卫的手里。

谢初颂勉为其难地笑了下:“没关系的,这封信里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萧妄收好信和玉佩,告辞离开。

谢初颂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她与薛誉林的婚事是父亲做主定下来的,但撇开两家联姻的缘由,她与薛誉林对彼此都互有好感,两人私下里常有来往,那枚玉佩就是薛誉林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但可惜,这段原本被所有人看好的姻缘,最后却未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萧妄与谢初颂的交谈被内卫们看在眼里,此事被禀报给了司不平,在萧妄准备离开刺史府的时候,跃金将他拦了下来。

“萧六郎,大阁领要见你。”

萧妄跟着跃金来到司法堂,见到了司不平。

司不平看着他问道:“信呢?”

萧妄对此早有预料,他默默地拿出信。

司不平接过信,拆开后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谢初颂在信中向薛誉林表达了强烈的愧疚之情,并提出了退婚的请求,大概是因为太难过的原因,信纸上还有被泪水打湿过的痕迹。

司不平将信还给萧妄,又问:“你方才和谢初颂聊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