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侍君没了……”
“季桐没了?”萧宸皱眉。“怎么回事?”
“寝殿失火,人没能救出来。”
萧宸披了衣裳起来,却总想着白日里见到季桐的情景。
季桐给他读了话本,那是个别离的故事……
“殿下要去瞧瞧吗?”
“没什么好看的。”萧宸冲着那个方向遥遥看了一眼。
冲天的大火,照亮了整座皇宫。
大火燃了一整夜,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才算是浇灭了大火。
不仅是季桐的寝殿完全被烧毁,还一连波及了旁边的两处宫殿。
前面战事吃紧,皇帝无心后宫之事,季桐位份不高,丧礼办的颇为简单。
在这宫里,季桐的死,反倒是不如宫殿被烧毁要紧。
七月,晋军被挡在了雍州,朝廷这边赢了一场,暂时挫了晋军的锐气。
倒是羌国于西北方撕开了口子,一路侵袭而来。
“殿下,沈家的信。”叶蓁将一封信递给萧宸。
信是沈言那边送来的,说云国已经出兵,领兵的主将是霍准大将军。
“一切顺利。”萧宸让叶蓁将信烧毁。“咱们也准备着,等到合适的时机便走。”
七月十五,中元节之夜,黎朝宰相樊成宏谋逆,带私兵逼宫。
有人里应外合,打开了宫门,趁着宫中大乱之际,萧宸等人离宫。
……
“母后要将孩子们带到何处去?”
因太后派人强行带走了两个孩子,皇后匆匆追到了慈宁宫。
外头隐隐已有喊杀声传来,整个宫里都乱了起来。
“哀家自是为了给他们一条活路。”太后庄重的穿着朝服,一头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乱。
皇后看着这样的太后,恍惚里想起多年前初次见姑母。
那时候她尚且年幼,只觉得姑母是那样的美,又那样的威严不可冒犯,甚至不能直视。
“宫中有密道的那个传闻,是真的?”皇后紧盯着太后,“那……那我们就还有活路。”
乱军已杀入宫中,皇后本是心如死灰,觉得再无活路。
只要他们还能逃得出皇宫,那便一切都还有夺回来的一日。
她生来尊贵,又在这宫中为后多年,如何甘心死于乱军之手。
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灼灼耀眼。
“母后,那我们……”
“哀家十五岁入宫,在这宫里数十载,先帝死在这宫里,哀家的儿子也死在这宫里,哀家哪里都不会去。而你,便在这里陪着哀家吧!”太后摆了一下手,便有宫人将一盏酒送到皇后面前。
皇后神色大变,猛的推开了酒杯,“不……我不要死,姑母,我不要这样死在这里。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们还小……”
“他们自有人照料,用不着你。你们夫妻伙同孟家,一道背弃了哀家,真当哀家始终不知吗?”
看着太后一步步走过来,皇后惊惶的后退,踉跄着跌坐在地。
她大惊失色的看着太后,忽的想起什么,“父亲……父亲是姑母杀的?”
皇上登基没多久,本正志得意满的父亲却忽然病故……
这些年,姑母从未露出过异样痕迹,她便只当姑母对当年的事半点不知。
原来……原来姑母竟是一直都知道。
“孟家也是姑母的娘家,我们流淌着一样的血脉,姑母……姑母不能杀我。”
一支尖利的簪子抵住了皇后的脸颊,太后的目光森冷至极。
“这时候,你倒知晓我们是同族了?你们害死了哀家儿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也流淌着孟家的血脉。”
“大表哥的死,都只怪他自己。他在外头长大,早就养野了,半点和孟家不亲近。他一心扶持寒门学子,想要打压世家,孟家是他的母族,他反倒想先从孟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