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在百姓脸上看到的只有痛苦与绝望。

我用尽毕生所学帮姜月，又何尝不是为了拯救他们。

如今和当初相比，说是天堂和地狱之差也不为过……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喜气洋洋开口。

“如今陛下每月用他的血祭天祈福，我大云百姓才能得上苍庇佑，有这样的生活！”

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克制不住地，我大笑起来。

笑出了满脸的泪。

十年光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

我最在意，最信任的人，一个个都朝我心上捅刀子。

我爱的人，将我当做弃子，一心想要我死。

我的至交好友。

一个，将我看做是麻烦，想让我永远消失。

另一个，助纣为虐将我的产业据为己有。

过去十年的情谊回忆，都化作钝器敲打我的心脏。

每一下，都致命。

锥心之痛，让我恨不能立刻杀了所有人，与这世界一起毁灭。

我自问这一生无愧于天地，对得起所有人。

为什么竟落得如此境地？

转瞬，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我抬手捂唇，鲜红血沫从指缝间流出。

眼看郭璇的目光要看过来，樊玉梨一把将我往后拉去，放下车帘。

“走吧，别惹麻烦！”

到了城门口，樊玉梨下车：“这马车给你，北境，东海，你自己选。”

我闭目不语，不愿看她。

她叹息一声，对车夫吩咐：“走！”

夜幕已降临，外面下起了雨。

趁那车夫不注意，我从马车上滚落而下。

身上不知擦出多少伤痕，我却咬紧了唇不敢出声。

待马车走远，我跌跌撞撞起身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

总要敛了碧枝的尸身，那是这世界，唯一真心待我的人了。

我听着脑海中的声音逐渐流逝。

【池衍安脱离倒计时零天十一小时】

下一秒，一双手猛然捂住我的口鼻。

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身边，嗓音像是鬼魅。

“神君，你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值吗？”

第9章

再次恢复意识时，我被绑在马车上，嘴里塞着破布，发不出任何声音。

【池衍安脱离倒计时零天零时三十分】

马车向前行驶，直到我听见一阵喧闹的声音。

黑衣人将我拽下马车：“过来！”

我的身体已经颓败虚弱到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来到了城墙前，守城的士兵横七竖八倒了满地。

那黑衣人将我带到城墙之上吊了起来。

这里正对着祈福台。

隔着远远的距离，我看着姜月和宋云策一身红装，站在祭台前。

宋云策带着金色玉冠，耀眼夺目。

姜月与他共执红绸，宛若一对璧人。

台下百官跪地，万民共贺！

我恍惚间想起登基那日，是我站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