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淮动作滞住,看着手术台上女儿苍白的脸。
他怎么会不知道嘉虞没了……
可是他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呢?
季景淮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做外科十五年,他救过的人数不数胜数,现在女儿躺在病床上,他却救不了她……
如果他一直陪着女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他医术更加精进,是不是就能救回女儿。
他算什么父亲!?
又算什么医生!?
季景淮彻底脱了力,陪着女儿一路到太平间。
阴寒的冷气直往他的骨缝里钻,他的嘉虞,最怕冷了,现在却要待在这样的地方……
悔恨如刮骨刀,一刀刀在他的骨髓上剃着。
季景淮颤着手,打通了顾南溪的电话。
“什么事?”
顾南溪冷漠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季景淮麻木望着手术床上盖着白布的女儿,字字恍如泣血:“嘉虞跳楼了……我救不了她,我没能救得了她……”
听筒里静默一瞬。
接着传来顾南溪沉怒至极的声音:“季景淮,你别太过分了,以前你用女儿生病当借口就算了,现在连这点底线都没了吗?”
江衍舟的声音也就着顾南溪的声音一起传过来:“景淮,我们做父母的可不能乱说话,会报应到孩子身上的。”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季景淮怔怔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像是被生生凌迟一样痛。
偏偏这时,手机提示江衍舟发了朋友圈。
季景淮鬼使神差点开。
就看见顾南溪和江衍舟父子穿着红白相间的亲子装,对着镜头,笑得开心。
她陪着江衍舟父子在参加夏令营!
那张照片里暖意融融,衬的他和女儿越发孤寂可笑。
季景淮笑了,眼底都笑出眼泪。
他向医院请了长假,在太平间守了女儿一夜。
第二天才回病房收拾女儿的遗物。
不想却在女儿的枕头底下看到一封信。
上面写着:
爸爸,对不起,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下辈子,我还想做爸爸的女儿!
季景淮心中酸楚从胸腔蔓延开来,深入骨髓。
他一闭眼,就是女儿血淋淋的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凭什么自己的女儿尸骨未寒,而施暴者却能安然无恙。
季景淮收起女儿的遗书,小心翼翼折好放在贴近胸口的口袋里,然后去找了江宥安。
他原本是想要帮女儿报仇!
可在学校外,见到江宥安的那刻,他又冷静下来。
女儿一定不会希望他因为这种畜生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于是和江宥安对视的那瞬,他无声启唇:“我会一直盯着你,直到你付出代价!”
说完就离开去了法院。
竟然警方没有证据,不能提起公诉,那他就自诉!
再回到医院时,季景淮正准备把女儿送去冷冻室。
手却猛然被护士长拉住,护士长神色焦急:“季医生,我知道你正在休假,可是现在科室的医生都有手术,有个患者割腕自杀,你能帮帮忙吗?
这种情况,季景淮就算状态不佳,也要强撑着救人!
“快,准备1号手术室。”
他按下情绪,来到医院门口,准备接收病人。
结果就看到顾南溪背着昏迷的江宥安进医院。
割腕的病人竟然是江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