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洞苦思冥想了半天,眼睛忽然一亮,说道:

“明面上,大张旗鼓,连夷剿匪,暗里许以高官厚禄,分化群盗,以匪治匪。”

“招安,是个好办法,可你只说对了一半。”

老人把螃蟹腿吐干净,又说道:“海寇层出不穷,水师又孱弱,朝廷都招安过来,那官府不就成了海盗窝子?”

“林师的意思是?”

“拉一批,打一批,战死一批,压一批。”

老人说一句,就扯下一根螃蟹腿。

“任你是再桀骜的大寇,入了官场,也是伏眉做小的鹌鹑,缴了船,散了手下,也就是没牙的老虎,吃了朝廷多少好处,都要吐出来。”

老人语气幽幽:

“最后逼他一个反,找个由头杀了便是,祸不及子孙儿女,也是官府法外开恩了。”

“我浪!官府原来就这点能耐,以前要是知道,早就杀进广州府去!掌柜的,有石灰没有!给我使使。”

楼下吵闹成一片,薛霸一马当先迈过兴化楼的门槛。他手里上下甩着一颗斗大的人头,嘴里嚷嚷个不停。

张洞脸色大变,再看楼下长街,包红色头巾的精壮汉子从那头涌了过来,浑身带血。队伍也不乱,好像是有目的似的,分成几波,朝别处去了。

老人也住了嘴,他皱紧眉头去看街上的群魔乱舞,语气古怪。

“竟至于斯,竟至于斯。”

红旗帮,真的进城了。

店里早就没有客人,掌柜哭丧着脸走了过来,任谁瞧见个半大孩子甩人头玩,心里也不会太过轻松。

“小英雄,您要石灰干啥?”

他话音刚落,一场狰狞的血脸直冲他的鼻梁子,吓得他妈呀一声坐在地上。

人头滚落,不是卓虎兴是谁。

薛霸拿手一指:“给腌上,谢了啊。”

第十一章 卖砚台的小老儿

虎门驻军不过几百人,两边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海战又完全碾压,唯一比红旗水手强横的步战,偏偏碰到李阎,黑骑鬼,查小刀这样的怪胎,一触即溃也是正常。

李阎再怎么说,也是在上万人的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指挥起来得心应手。不过半个多时辰,官军死伤大半,溃散逃窜,红旗帮才折损十几个人口,可谓大获全胜,红旗帮也报了在大屿山被官军偷袭的仇。

李阎也不打算赶尽杀绝,卓虎兴的人头他已经笑纳。

本来那卓虎兴一手刀芒,极大地勾起了李阎的兴趣,这次事件结束,想必这门本事也会出现在自己的购买权限里,不过两人缠斗了几回合,李阎就发现那刀芒最长不过三寸,远远达不到当初妙音鸟男人刀气四射的效果,让他有些败兴。

巫蛊术,刀气,至少就目前表现出的强度,这颗果实的难度并不算太高,不过,李阎有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前几次的阎浮事件,各种意外频发,难度一再提升的缘故。实际上,这样的强度,才是阎浮的常态。

但是,也别觉得阎浮事件一定非常轻松就是了。

这次一鼓作气打进虎门,对红旗帮的战斗力,李阎也有了更直接的认识。简单地来说,高里鬼是一把尖刀,大部分水手虽然实力一般,但也都是海上的一把好手。

红旗帮的舰船火炮水平,整体来说超过官府水师,不过听说官军的造船厂,可以生产一种福船,有超过两百米的长度,只是李阎没见到就是。

只是有一件事,此地不能久留。

虎门只是西江八个入海口之一,上次官府突袭大屿山,也是几只水师舰队联合出动,不过卓虎兴的官最大,便让他当了指挥官,这次李阎胆大包天,打了官府一个措手不及,不代表李阎就把虎门海口占下来了,至少在岸上,红旗这些渔民出身的水手,还真不是绿营,勇营官兵的对手。

如果被围剿,情势岌岌可危。

所以李阎分了几队人马,在镇上大肆劫掠,老百姓没有油水可捞,不代表别的地方都一贫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