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血点滴落下来,章何捂着胸口,一松开,创口已经被冻死发紫。

李阎甩飞枪头上的大块皮肉,左手从手臂上扯下黑色缠丝,带起大片的血珠来,他啐了一口,冷笑不止:“厌姑当初,就是这么救我的?”

章何从嗓子里咯咯直笑,他再抬头,眼里都是血色。

李阎察觉不对,一低头,满地的黑烟勾画成繁琐阵纹,正把自己围在当中!

轰!

太平文疏甲子恶曜!

黑色蘑菇云冲天而起,天地惨然,日出火云被染成一片乌青色……

马拉尼大帆船从中间被炸裂,半截船身沉没入水,桅杆倾斜,船上的渔网,帆布,木桶,桌椅哗啦啦入水。

……

尽管早就知道,章何一身法力通天彻地,有撼海劈山之能,不然也不会被老百姓谣传是闹海的鲲鹏转世,但是人力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海盗们依旧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啊。”蔡牵没来由地来了这么一句,他心中暗叹:“章何成在这身本事上,也得死在这身本事上。”

……

李阎单手抓紧桅杆,整个身子吊在空中,厮杀野兽似粗重呼吸起来,踩空的乏力感一阵阵袭来,他眨了眨眼,朝下面扫视,章何背靠大船的船板,手指掐印决,对准自己,嘴里念念有词……

李阎脑子有些恍惚。

“什么时候,我好像开始习惯,这种生死翻覆的颠沛感觉了……”

李阎嘿了一声,提一口气,小腹上发猛力,大臂一荡,自上而下冲向章何!

章何眼前直冒金星,他咬牙暗恨,天保仔这枪有鬼门道,打在自己身上,竟然伤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中的“尸狗魄”,加上之前的比斗损耗不小,弄得他半天才稳定下心绪,不能乘胜追击。

眼看李阎满脸杀气的逼近,章何发了疯,漫天法术不要钱似的自袍间飞了出去!

太平文疏陷空刀!

太平文疏符傀!

太平文疏伽蓝帖!

太平文疏龙头画戏!

各色法术交织,扭曲气刃,青蓝咒文,黑色龙头,白色符纸,撒欢似的,一齐朝半空中的李阎奔去!

李阎抽出錾金虎头枪,咬紧牙关,眼中湛然若神。背后帝女姑获双臂环抱,翅膀大张,霜白色从虎头大枪的吞刃往前蔓延,连空气也冻住似的,咯咯直响。

黑色龙头鳞齿狰狞,青蓝咒文明亮繁琐,白色符纸灵动诡异,章何百般法术,被冒着寒气的腾舞大枪磕住,竟然统统冻在了空中!

九凤之力!

章何的鬓角上,有井字的血管贲张,他一口舌尖血喷了出来,血雾中一个小人正氤氲,可还没等舒展手脚,就被李阎枪尖扎破!

咚!

一抹白金枪刃扎在章何的耳眼边上!

咯咯~咯咯~

章何半边脸结上一层霜白,嘴里呼出团团的白雾。

他喉头涌动,半天也说不出话。

寒气缭绕,李阎沉了沉眼皮:“服了没?”

章何紧了紧拳头:“我听人说,你在天母过海当中,吃了一颗长生种子。不对,决没有这么简单。”

李阎一眯眼,又重复了一遍:“服了没?”

章何舔了舔嘴唇,表情难以形容:“今天,我服了。”

他语气咬得很重。

李阎笑得放肆,他抽回大枪:“琢磨琢磨自己还有几个今天吧。”

“彼此彼此……”

……

“阎老,你瞧得清楚么?”

蔡牵问道。大船上光焰铮鸣停息了一阵。大多数人目力有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妖贼势若滔天猛火,这天保仔就是精金钢刀,这火炼精金……”

“炼化了?”

“怕是炼不动啊。”

蔡牵一听,拿阎老大的话打趣:“这民心似铁非似铁,官法如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