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逻敕从不畏惧万蛊窟,那些她豢养的蛊虫撕咬任何人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一只羊羔或者?她名?义上的丈夫,不过都?是蛊虫的口粮。
只有当谢俞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她知?道不一样,心脏被狂风撕开,她眼睁睁看着无数的毒虫将?谢俞吞噬,这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谢俞跳进去的时候那样义无反顾,比起万人惧怕的万蛊窟,似乎留在她身边才是无法忍受的酷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那个以德报怨医者?仁心的少女逼成在榻上将?刀一刀一刀捅进她身体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
谢俞对容貌丑陋的她温柔体贴,对恢复容貌的她厉声呵斥,她曾经以为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抵挡她的容貌和权势。
万蛊窟的毒虫撕咬血肉的剧痛常常让谢俞从噩梦中苏醒,那是不堪回首的过去,每想一次都?伴随着极端的恐惧。
她年少时最害怕爬虫,曾经拨开草丛发现一条毒蛇吓的失魂落魄,阿姊抱着她安慰了很久很久,但在万毒窟她才发现毒蛇已经是最温和的毒物。
汗古丽骗了她,她说她会给谢俞在万毒窟活下?来的药囊,事实上那药囊并没有任何作用。
在汗古丽眼里她同月逻敕一样都?是该死之人。
幸好她也从未信过汗古丽,拜月逻敕所赐,她不再会相信任何人。
她从月逻敕书房偷走了驱虫之物,靠着那点微薄的药粉,她在庞大的,沿着整座王宫修建的坑道里走了一天一夜。
无数毒虫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将?她一身衣裙咬的破破烂烂,她用匕首杀死大的毒物,任由小的毒物啃噬□□,等待着前方的一线光明。
饿了生?吃过毒蛇的血肉,喝过老鼠的鲜血,她挣扎求生?,终于走出万毒坑的那一刻整个人形容若死。
她改换衣裳,掩盖了一身伤口,在那个深夜敲响容商晚的门,像半年之前那个可怜女儿一样撒娇的扑进容商晚的怀里,对她说:“母亲,带我走吧。”
她在宁州的第一个月期盼着容商晚来带她走容商晚没有。
她在宁州的第二?个月,期盼谢岷来带她走,谢岷也没有。
在宁州的第三个月她等待着阿姊和吱吱带她脱离苦海,阿姊没有来,吱吱也没有来。
第四?个月,她期盼上苍让她离开这噩梦一般的地方,随便是谁都?好,依然没有人救她。
第五个月,是阿姊和吱吱的生?日,她第一次用尽所有的勇气捅伤了月逻敕,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满是毒虫的深坑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