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贻序睁开一隙眼角,意味不明的叹息:“可惜。”
他未说?为什么可惜,身后人也没有多问。
三月中?,齐军节节败退,大军退至鸩山脚下,宁州收复。
怀化?大将军燕翰自?觉无颜面?君,忧愤之下重病不治离世。
齐国遣使臣将原本宁州盘踞之地割予楚国,另赠金银无数重议官税等事将底线一步步拉低。
燕翰死的正是时候,既顺了君诏威慑之心,又全了齐帝颜面?。
齐帝念燕家劳苦功高特许燕翰骨殖归于故里,燕伯卿遁入山林不见?踪迹便也既往不咎。
战火终于在鸩山之下消弭,兵卒早就知道和谈的使臣已出?使楚国,又接连遗失战机,早已失了锐气,如今的结果已是意料之中?,对于半个宁州的丢失已是麻木不堪。
而京中?更是如此,早就知道朝廷没有打下去的决心,后续粮草供应也只是敷衍了事。
已经没有人想赢这场仗,也没人觉得能够赢下楚国虎狼之师,想着退路而无血性,而没有血性的军队对于这样的乱世来说?已经是强弩之末。
垂垂老矣的人影在没了盔甲支撑后更显佝偻,挺直的脊背似乎一下子就弯折下去,显露出?一副老态龙钟之像,战事结束后的军营散漫不堪,哀鸣遍野,新?来的将领是姚相的亲信,还?有三日?才能赶至。
燕翰浑浊的眼珠长久的注视这片他费心经营半生的战场,这场仗哪怕一开始失了先机他也不一定会输给?那个黄口小女儿,他只是在一开始就输在了朝堂。
直到身后的子侄搀扶住他的手?臂:“老爷子咱们走吧,将军他们还?在家里等着您了。”
燕翰不再言语,最终慢慢弯下腰转过了身去,在这一刻这个名满天下的将星疲惫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过花甲的老者。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他在一日?就守住一日?,他不在了自?然?也就轮不到他操这份心。
溯州府。
溯州三月的风凛冽而冰冷,吹在人身上有钝刀子刮肉的刺痛感。
裴楠楠很努力的拉开一张小弓,细嫩的手?指被短短的弓弦勒的通红,君诏微微俯身而下,扶住小姑娘的手?帮她正了正姿势,裴楠楠连忙站直身体,努力的将小弓拉到最大。
“来,放”
利箭离弦而出?,砰的一声射中?了不远处的小靶。
“做得不错。”君诏声音微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小姑娘圆润的脸颊不知是冻的还?是激动的泛起陀红,她先是腼腆的笑了一下,忽然?鼻子皱了皱,抬手?扯住君诏的袖子惊呼:“姑姑,你的手?流血了!”
君诏手?上的伤口因为刚刚的动作微微裂开被小姑娘敏锐的察觉到。
“疼吗?”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漂亮的像沉在水中?的黑曜石,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凑过去轻轻吹了吹。
君诏嘴角微动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姑娘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急急开口:“姑姑你在这里等一等,娘那里有药膏,我去给?你拿!”
裴家的女孩好像都?是这样,风风火火又倔强干净,太容易让人想到某一个人。
君诏负手?而立,一时无言。
重重掩映的枯木之后裴铮有些焦躁的踱步:“咱们家都?已经搬到溯州来了,又不指望回京,还?上赶着去捧着她做什么?”
老夫人不搭理他,好半晌才叹了口气:“你老头子是不打算回去了,我们俩一把老骨头能活得了几天?裴泸也是个倔的,他不回去也成?,可再往下呢?楠楠要一辈子跟咱们在这儿过苦日?子?”
裴铮刚要说?话,被老夫人开口打断。
“好,就算咱们一辈子不回去就待在这儿,裴泸好歹还?跟陛下有点子情分在,陛下肯信他,等楠楠大点陛下还?能让她安安生生守在溯州么?”
裴家戍守边疆,一代两代乃至三代,真是在这里扎了根下来,哪怕溯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