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一直一直滚落到山底,滚落进湍急的峡谷然后一同死去?。
或许是幸运一块江边的石头阻拦了她们滚落的脚步,肉体凡胎撞在坚硬的岩石上。
可?能是骨头断了,可?能是撞坏了肺腑,她不知道?也无心?计较。
她唯一完好的手掌抓着?自己的断手,断手的掌心?依然紧紧攥着?那个玉瓶。
这是真的虵心?蛊。
这是她年少所恋慕的人唯一能够醒来的希望。
裴染疏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没有尽头的黑暗,她知道?始终有人在她身边,如此熟悉,如此亲近,又?如此陌生。
是相识已久的故人,又?好似是久别重逢的知己。
她在昏迷中隐约察觉到温柔眷恋的目光,她不知道?那个触摸她脸庞的人是谁;温柔擦拭她手掌的人是谁;那个紧紧将她抱住的人是谁。
她总有一种冲动,想要睁开眼去?见见那个人,可?是黑暗如此漫长,无边无际,她找不到推开这扇灰暗窗户的路径。
终有一日她好像窥见了一点光亮,她试探性的去?推开那扇门?。
开始只?有一点光,并不是很亮,可?长久的没有接触过光的眼睛还是颤抖,还是想要逃避,可?是想要逃离无边无际黑暗的冲动太过强烈。
她看见了。
是一轮明月,圆盘一样皎洁的明月,倒映在海一般的苍穹。
而后是一张银色的面具,月色映照其?上反衬出清冷的银光,勾画着?精巧的缠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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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冰冷的面具下隐藏着?一双湿润的眼睛。
好熟悉,好陌生的眼睛……
记忆里的这双眼睛是怎样的呢?
是属于谁的眼睛?
从长久昏迷中苏醒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于是她怔怔的抬起手,不,只?是想要抬起手。
太久没有动弹过的手臂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曾经弯弓搭箭不在话下的手臂酸软无力。
她当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恢复,就算不如以?往也能恢复个八分,那也足是一流高手。
抬起手去?揭开那张面具这并不急于一时,可?她莫名的想要在此刻满足心?里长久以?来的执念,去?见一见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人的脸。
她酸软的手指在泥泞里慢慢蹭动,曲起滑动,抬起再重重摔落。
她枕在这个姑娘破烂泥泞的膝盖上,看见她抬手又?摔落,这个姑娘想要帮她,可?她只?有一只?手……
她的另一只?手臂从腕骨处被削断,还在淌出鲜血,断面血肉模糊,隐隐能看见森然的骨茬。
裴染疏忽然涌起一股没来由的力气,吃力的抬起手臂,这一次,手臂没有再跌落。
她的指尖一寸寸触摸到光滑冰冷的铁面具,那张面具也许是因为滚落的途中早已扯断,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在等待着?这个人为她揭开这张面具。
银色的面具掉落下来。
那是一张刻骨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略显苍白?*? 的脸,点漆一样的眼,清淡的眉眼显得?文弱而秀气,并不算顶尖的美人,只?有那双眼,看一眼就仿佛要沉入深渊。
太久没有说话的喉咙干涩而沙哑,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在看见那双眼睛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无法控制的流淌。
滑过眼角,滚烫的流淌进耳蜗,没入脖颈,渗进乌黑茂密的发间。
眼泪像永远也不会停歇,她静静的看着?那张脸,轻轻的开口。
她的声音那样微弱,如果风在此刻吹来就会吹散她的声音。
她说:“阿泠……”
旷野四寂,没有风也没有任何声音,似乎心?跳都?在那一刻死寂。
直到远处山坡上迟来的人用嘶哑的声音喊出来陌生的名字。
“吱吱……”
一阵轻柔的风吹来,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