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缓缓逼近,晏华从屏风外走进,道,“我想,你开心。”
悲伤是苦涩的,那股苦涩始终萦绕在钟书玉身上,无论她再装得若无其事,它都像狗皮膏药一样扒着她,死也不放手。
晏华鼓起勇气走近,拿起水瓢,将水淋在她身上。他要帮她洗澡,洗去这几日的尘埃,或许那股苦涩能淡一点。
钟书玉很生气,很快她又发现,晏华眼中没有情欲,他很认真。自出生起就甚少与人打交道的魔神,何时做过伺候人的事,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小心,生怕弄疼她。
钟书玉没了言语,他又不是人,哪儿懂人族的男女之别,是她想多了:“你帮我洗头发吧。”
晏华没应声,伸手取下她头上的白玉发簪,长发散落,被水汽蒸得湿漉漉的。他用水瓢一点一点把长发弄湿,又淋上木槿叶汁,慢慢揉搓出泡沫。
皇宫里供皇帝沐浴的浴池是活水,泡沫刚落下,就被流水带走,无论何时,池水都是干净的。
好几日没好好合眼,被揉搓着头皮,钟书玉竟慢慢睡着,恍惚中,她好似看到了韩云州,他满脸心疼地坐在她身边,长长的睫毛垂下,说:怎么累成这样,睡吧,有我在。
说罢,把她抱在怀里哄睡。
隐约间,她又看见南宫慕羽,他轻轻笑了一声,说出极欠揍的话:没了我,就让你这么难过?
钟书玉有些厌烦,刚想推开他,又见他垂首,在她耳边问:想亲吗?
这家伙……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搂住他的脖子压了上去。
今日的南宫慕羽与往常不一样,他是呆涩的。如同第一次亲吻般,愣在原地等待钟书玉指引,他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学着她的样子亲吻。
他又很大胆,平日不敢触碰的地方一一触碰,他大概不了解男女身体的区别,碰到柔软之处时瑟缩了一下,被钟书玉抓着手腕按回才大胆一些。
他懂,又不懂,好似看惯了秘戏图的雏儿,新婚夜害羞又彷徨地亲自尝试。
直到手指渐渐往下滑去,钟书玉猛然意识到不对,南宫慕羽从未碰到过这里。
她惊醒,看到晏华双颊绯红,轻喘道:“你……打开一点,我进不去。”
手指还停在她大腿上。
“啊!”钟书玉尖叫一声,推开他,扯过岸边的衣服罩住自己的身体,道,“你干什么?!”
晏华不明所以,他不理解,刚刚还好好的,为何突然变了卦:“你、喜欢。”
她分明很喜欢。
钟书玉冷静了下来,记忆没错的话,主动的人应该是她。该死,她不该同意他进来,这样一个时刻,不适合一男一女单独相处。
她抱着浸湿的衣服,道:“你先出去。”
“不。”对面的人拒绝了,“为什么。”
“因为……”钟书玉道,“我们不能这样,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如此。”
“可是,你和……”晏华抿唇,他不知那个男人的名字怎么说,“也这样过,在成婚之前,我们成婚。”
钟书玉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的?”
晏华偏过头,不看她。
细思极恐,连韩云州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知道的?钟书玉顾不上其他,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质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晏华没回答,眼神瞥向她手腕间的镯子。
“是它?”钟书玉恍然大悟,难怪灵榕探查不出命契的存在,只因那不是命契,而是魔神监视她的手段。
“所以,你根本没和我定过命契?”
这回晏华应了:“嗯。”
“哈…”钟书玉苦笑,她被一个破镯子耍了那么久!她用力拔下镯子,狠狠往一旁摔去,下一刻,飞出去的镯子化作一抹烟雾,重新回到她的手腕。
“拿着你的破镯子滚!”钟书玉怒道。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因为穷,因为无权无势,她谁也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