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带着些许秋日的冷清,钟书玉坐在躺椅上,久久不能回神。刚刚,这儿还坐了一个人,现在,他彻底消失了,连一根头发丝也没留下。
灵榕真的存在吗?他存在于世的痕迹,与他一齐消散了。九鹿台空空荡荡,破败不堪,一如上百年无人问津的空屋。
大概用不了多久,这座失了人气的露台会塌吧,到时盖了新的,最后一点与灵榕有关的东西,也会彻底消失。
他真的存在过吗?还是她的妄想?
韩云州来到九鹿台时,这里只剩钟书玉一个人。她坐在一张躺椅上,双眼无神,脸上是尚未干涸的泪水。
她在为另一个男人哭。
钟书玉很少流泪,除了生理性眼泪外,她从未哭过。现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泣不成声。
而那个男人,一个月前为救他一命,借出了自己的内丹。
韩云州心情复杂,爱应该伴随着占有,可他半点嫉恨不起来,比起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他更希望钟书玉开心。
他嘴巴笨,不会说安慰人的话,能做的,只有陪在钟书玉身边,用行动告诉她,她未来要走的路不孤单,至少,还有他。
过去许久许久,久到暮色渐深,树影西斜,钟书玉终于回过神。
秋日的夜很冷,钟书玉穿得单薄,披上韩云州的外衣才暖和几分,她搓搓胳膊,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暖一些:“我们回去吧,收拾好东西,今夜搬去客栈住。”
灵榕说,不要恨,她答应了,她可以不恨,但她没办法接受,日日面对那个害死灵榕的人,却当什么都不曾发生。
所以,她决定拿到和离书,永远离开这儿。
如一早决定好的那样,再也不回来。
没东西可收拾,他们来时什么都没带,吃的用的穿的,都属于国师府。钟书玉回去洗了把脸,换上来时的旧衣服,与韩云州一起去了南宫慕羽院子。
他似乎伤得很重,大夫一个接一个进去,汤药一碗接一碗往房里送。
南宫问雪守在门口,见到她,唇角忍不住讥讽:“你来做什么?看他什么时候死吗?你现在满意了吧,把他害成这副模样,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韩云州皱眉道:“你冷静一点!这跟小玉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南宫问雪维持不了南宫家大小姐的仪态,她崩溃道,“若不是她,献祭的反噬怎会如此严重!如若哥哥出事,我定让她血债血偿!”
钟书玉白了脸,什么反噬?难道南宫慕羽……活不长了?
“阿雪。”一道清冷的声线,止住了她的刁难。
南宫慕羽走出门来,脸色苍白,精神尚可。他客气道:“关心则乱,阿雪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他递出一样东西,钟书玉接过,听他道:“这是和离书,从此刻起,你与国师府再无瓜葛,从今往后,我们不必再见。”
就这样,恩断义绝了?
钟书玉握着和离书,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她缓缓抬起头,叫住南宫慕羽,道:“你的诅咒,解除了吗?”
南宫慕羽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以为她会责备,会谩骂,会诉说如何如何恨他,却没想到,她最先问出口的是这个。
愣了好一会儿,他回答:“解除了。”
“好。”钟书玉收好和离书,道,“再也不见。”
自此,转身离去。
此生,不复相见。
南宫慕羽会后悔吗?他站在原地,直至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敢回头,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因为,他没得选。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万里无云,天空干净的像一块琉璃。
晨起离开客栈,两人去集市上买了些干粮,又买了两匹马,踏着第一缕晨光朝边境的方向而去。
回城的路不着急,他们慢悠悠走着,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
上次说好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