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我娘家世代簪缨,祖上也袭过伯爵的,你要娶平妻,宋谦,你当我李家没人了?」

父亲大怒,拍着桌子骂她不懂事。

「平妻怎么了?日后青郦得了荣华富贵,不也是你的女儿吗?」

「不叫你把正妻的位置让出来,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

两人大吵了几日,母亲整天以泪洗面,今日听见裴昀徵要退婚,便把这几日累计的火气一起撒了出来。

裴昀徵却完全不把我母亲的反应放在眼里,他一脸从容,掏出一份红色的礼单,递给我父亲。

「世伯,按之前说的,若能有幸娶青郦为妻,我们裴家,会再加十倍聘礼。」

「这是刚添的礼单,额外还加了三处庄子,请您过目。」

裴昀徵含情脉脉,把视线转到宋青郦身上。

「日后,我定然待青郦如珠如宝,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宋青郦涨红了脸,羞得低下头去。

「爹,你看他乱说。」

我爹乐得哈哈大笑。

「昀徵也算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不算辱没了你这牡丹命格。」

看几人的反应,竟是瞒着我和我母亲,提前把婚事给商定好了。

我心头酸涩,嗓子眼仿佛堵了一层寒冰,从上自下冒寒气。

裴昀徵负我。

裴父如今官至户部尚书,正四品的京官,又是实打实的肥差,家境比一般公侯人家还强些。

可之前提亲时,裴昀徵说,为了父亲的清明官声,聘礼不好给的太丰厚,有个两千银子,意思意思便成。

「等你嫁过来,日后做了裴家主母,整个裴家都是你的,妍儿不会在意聘礼这种小事吧?」

当时,我母亲便不大高兴,说裴昀徵这是不看重我。

我哄了她好几日。

「娘,昀徵对我的心意,我自己能不知道吗?」

「他是这世上,除了你和爹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

6

我生病时,他会亲自熬药,整日呆在我家,守在偏厅等候。

每隔一会,就问丫鬟。

「芸妍怎么样,芸妍好些了吗?」

「裴公子,你都问八百遍了,姑娘很好,醒了在喝药呢!」

「药烫不烫,苦不苦,她最怕吃苦了,我给她备的蜜饯吃了吗?」

几个丫鬟乐得直笑。

「公子若是不放心,自己去床前看看吧。」

裴昀徵脸色涨得通红。

「她衣衫不整,我如何能进女子闺房?你们莫要胡言!」

他外出游学,每到一个地方,便让人送当地的风仪土产回来。

人还未归,送的礼都快将我院子堆满了。

更别提每年生辰,给我的礼物,都是他亲手制作的。

我随手指着檀几上的香炉。

「这里头点的雪中春便是他亲自调的,他知道我喜欢清雅自然的味道,方子试验了好多次,为了寻一棵上好的白梅树,跑遍了整个京郊」

「行了行了!」

我娘翻白眼。

「果然女大外向,我是一个字不能说他?每次我一句,你百十句等着驳我!」

「他那些,都是小恩小惠,不要多少本钱,花点力气而已,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他心中有我。」

「错了!证明他很闲,吃饱了撑的才去寻那梅花,说不定人家只是去游玩,顺手给你摘朵花。」

我娘恨铁不成钢,拿手指戳我脑门。

「拿银子来,才能代表男人的真心实意。」

我对我娘的说法不屑一顾。

裴昀徵对我从不小气,他不肯加聘礼,不过是为了裴父的官声罢了。

户部尚书这样的肥差,御史那帮人整天盯着,找机会寻你错处,他们裴家做事,自然要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