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宋府寒酸,没了我娘这些嫁妆,他们拿不出体面的东西嫁女儿。

我娘自然不肯罢休,两方扯起皮来,最后,还是她那嫁进侯爵府的手帕交出面,我娘留下两成嫁妆,才算了结此事。

我娘心疼不已。

「二十年啊,费心费力,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外祖父叱责她目光短浅。

「人在,什么都在,若是你和妍儿出事,叫我们怎么办?」

「你母亲整日念叨你呢,趁这几年,回去陪陪我们两个老家伙不好吗?」

总算把我娘哄开心。

我们坐着马车准备离开宋府的时候,宋青郦正亲亲热热,挽着裴昀徵的胳膊,冲他撒娇。

「昀徵哥哥,听说镇国寺旁边的无涯湖上,开了许多荷花,你能不能陪我去逛逛呀?」

「国师说我是牡丹命格,咱们还没好好谢过他呢。」

裴昀徵心不在焉点头,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我,神情颇为复杂。

「芸妍,你要去李家吗?」

「宋府才是你的家啊,怎么好端端的,为一点小事,竟要闹到这个地步,你不能劝劝你娘吗?」

见他心思都在我身上,也不搭理自己,宋青郦心头冒火,佯怒推了裴昀徵一把。

「昀徵哥哥,人家跟你说话呢!」

昨日刚下过一场雨,两人就站在门槛外看我们装马车。

青砖上湿漉漉的,宋青郦这一用力,竟把裴昀徵推个趔趄。

他身体晃荡几下,跌下门外,后脑勺狠狠磕在台阶上。

当场就昏迷不醒,脑后流出一大滩血。

宋青郦都吓傻了,尖叫一声扑过去。

「昀徵哥哥!」

裴府的下人反应过来,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争先恐后涌上去,想把裴昀徵扶起来。

只是人多,大家心思又急,也不知道哪个小厮滑了一跤,几人叠罗汉似的,乱七八糟摔了一堆,全压在裴昀徵身上。

我看σσψ得目瞪口呆。

母单命格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我娘直拍胸口,顿时也不心疼那两成嫁妆了。

「阿弥陀佛,这不会压死了吧?快,快来人,去请大夫啊!」

说完拼命朝我外祖父使颜色。

「这不关我们的事了,爹,赶紧走啊。」

14

外祖父已经辞官,不在朝堂,但也对裴父的威名有所耳闻,当即令下人加快速度,一溜烟离开宋府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在外祖家安顿好之后,第二天,裴尚书大闹宋府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

说是连夜请了太医诊治,半个太医院的人抢救一整夜,硬生生裴昀徵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但治好了,也只会流口水,随地大小便,且半身不遂,无法行走,智力如同三岁小儿。

裴昀徵学业不错,已经考中举人,正在努力考进士,凭裴家的关系,这一科怎么样都能中的,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这一下,全毁了。

裴老夫人气急攻心,当晚就中了风,半瘫在床。

裴父气得要发疯,冲到宋府家,把宋青郦揪出来一顿猛揍。

「什么狗屁牡丹命格,把我好好的儿子给毁了,你还我徵儿,你还我的儿子啊!」

宋青郦吓得花容失色。

「我没有用力推他,我就轻轻一下,真的不怪我,是他自己倒霉,是他自己倒霉,不怪我的!」

「我真的是牡丹命格,是国师亲口说的啊!」

裴父连国师一起恨上。

「呸,坑蒙拐骗的老秃驴,看我不砸烂他的镇国寺。」

裴父一发狠,国师也害怕,立刻跳出来撇清关系。

「什么牡丹啊,我说了呀,母单命格,谁娶谁死,我不是告诉他们了吗,不关我事啊!」

这下,我父亲彻底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