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看着我，眼中滴出泪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重新有了实体。

没有理会又哭又笑的沈闻天，我看向眼前的朴实老人。

“为什么？”

看到我出现，天玄子并没有恐惧，而是跪下来又磕了三个响头。

“刚才那三个头是替大商磕的，谢谢您这些年护佑大商。”

“现在这三个头是替我自己磕的。当年地龙翻身，是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娘娘对不住了，你必须死。”

我更加疑惑，心中冥冥有感，升仙的关键就在他身上。

只见天玄子站起身来，黝黑的脸上满是坚定。

“因为人间根本不需要什么天命神女！天破了，就要自己去补，洪水来了，就拿人命去填！大坝不稳，就去世代改进，饥荒吃人，就去搜寻良种！而不是跪倒在地，祈求什么神女救命......”

一口鲜血突然从老人口中喷出。

沈闻天一刀捅进天玄子的后心。

“胡言乱语！你居然敢伤害朕的雨萱！雨萱为大商不惜性命，是你们这些贱民不知感恩！”

天玄子捂住胸口，却还是艰难地开口。

“人…立于天地间…不能跪…跪了就起不来了......”

又是扑哧一声。

匕首拔出又捅进。

天玄子软软倒地。

他听着宫殿外传来的喊杀声，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大商早就该亡了…暴虐无道…尸位素餐…因为你在…百姓才不敢起来反抗…你死了…天降灾是有人死…可若有你一直在…苦的是万代人......”

他突然直起身子，大喊道：“天玄子，请神女升仙，再不回人间！”

一口鲜血喷出。

老人气绝身亡。

滚烫的热血溅在我脸上，我有些发愣。

就在这时，天光大作。

“你可悟了？”

有冥冥声音这样问我。

我眼中闪过老人脸上最后的笑容，听着外面“大商无道，取而代之”的喊杀声。

突然想起来前几世的事情。

原来我之所以是天命之女，是因为我世世救人，有时为官，有时行医，舍己为人，功德无量，所以上天许我得道。

我却迟迟不能飞升。

直到这一世。

我终于我滞留人间不是因为对沈闻天还有爱，也不是因为对张玉薇的恨意，而是对人间百姓的不放心。

我对救人执念太深，却从不曾想过，他们是否真的需要神仙来救他们。

我点头。

“你可悔？”

冥冥声音又问。

我低头看看身上的伤，有为沈闻天受的，有为天下百姓受的。

为男人受的后悔，但为百姓受的不悔。

我摇头。

想起张玉薇纵使停了我的法事，却还有宫人悄悄祭祀。

纵使张玉薇拖出去一个又一个，可念我名字望我早登极乐的人越来越多。

而起义军密谋害死我，但我能感觉到，他们为我立了祠堂。

纵使千百年后，依旧有人记得我。

“是我忘了问他们想要什么。洛雨萱能救人。

但神女救人反是害人。”

我认真说道。

那声音大笑起来，声震整个京城。

“大善！恭喜神女得道！”

有仙乐从远处飘来，天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