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宜公主顿了顿,眼中含泪:“姌姌如今,只希望父皇能长命百岁,至于如何治理逃兵和贪墨之事,父皇留给其他人做吧。”
嘉宜公主的话,其实委婉说中了正始帝的心事,他的确没有心力做这件事,而且也想着将这烂摊子丢给下一任皇帝,正始帝默了默,道:“姌姌,你觉得,这个其他人,能是谁?”
嘉宜公主未答,只道:“这个其他人,能是谁,父皇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正始帝枯瘦的脸上浮现一丝异样神色,他喃喃道:“是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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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嘉宜公主的劝说下,正始帝于是将沈谦削职为民,这个结果,沈谦其实也能接受,他想着,只要留住性命,凭他门生满地,定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而嘉宜公主忍着不快,和齐冷复命后,她道:“四哥,我已经将你教的话都说给父皇听了,可我真不明白你,这是杀沈谦的最好时机,你为何偏要放过他?”
齐冷只道:“父皇根本不想杀沈谦,沈谦贪墨军饷,他比谁都清楚,但贪墨军饷的背后,是大齐重文轻武的国策,是武人地位的低下,杀一个沈谦,治标不治本,除非废除这个国策,你觉得,父皇能做到这件事吗?”
事实上,正始帝自被回鹘大败后,心气全无,哪里有能力做到废除国策。
嘉宜公主听后,沉默了下,她苦笑:“父皇喜好丹药,却从不让我吃,我总觉得,父皇比谁都清醒,可表现出来的,却是他比谁都糊涂,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皇帝,他知道怎么改变,但是他的胆怯和懦弱又让他不敢改变,有时候,我真觉得他很可悲。”
嘉宜公主又道:“是不是人老了,都会变成这样?四哥,你不会变成这样吧?”
齐冷回道:“我不会。”
他道:“父皇不敢改变,但是,我敢,我不会变成另一个父皇。”
齐冷与正始帝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善于反思,善于改变,无论是前世废除重文轻武的国策,还是今生重新得到沈青筠,都是因为他敢变。
或许是从小的不受重视,让他养成了一腔孤勇的性格,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害怕,他不会怕输,不会怕变,他注定和其他皇子不一样。
嘉宜公主希冀的点了点头:“四哥,我相信你,我也相信,如果大齐能交到你手上,将是大齐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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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谦被削职为民后,整日闭门不出,连带着沈忌也是闭门不出,看似这个回合是齐冷和沈青筠赢了,但两人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只要沈家父子还活着,输赢就还是难说。
只不过,唯一庆幸,便是齐冷拿到了沈忌手写的药方,他广召名医,研究这张药方,群策群力之下,已有医师大概摸出沈青筠中的到底是何毒,医师开始用老鼠验毒,而且笃定,很快就能找到解药。
前世最终将沈青筠逼到绝境的剧毒,今生在齐冷的筹谋中即将解决,沈青筠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恍惚间,又觉得这件事解决的太过轻易,会不会有诈。
但她回想前世,她从不信任齐冷,齐冷连她中了毒都不知道,而她又无法从沈忌处拿到解药,只能在复仇后,和沈忌同归于尽,这是她必然的结局。
可今生,她开始试着信任齐冷,齐冷也了解了她所有的苦与泪,两人开始同心协力,利用神臂弓的事,让正始帝开始疏远沈谦,又利用魏榕
贪墨军饷一案,罢黜沈谦,拿到解药,这个环节中,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故而前世今生,结局天差地别,也是可以预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