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没动,他的眼神再次落到了床上,想仔细看看的时候,却被九皇子挡住了视线,少年的声音早已脱离了青涩与稚嫩,微微沉声便带上了威慑:
“陆二,不要僭越,他不是你能肖想的。”
“那又如何是你能碰的!”
自门外走来一人,儒雅俊朗的眉眼,正裹挟着浓浓恼意,正是太子穆泽宇。
这人怎么来了。
穆禾野看向陆二:
“你喊来的?”
陆二没答话,默认了。
他自知身份卑微,但也不愿让公子平白受欺负,昨夜便书信一封寄去了东宫,侍卫的确没资格管主子的事情,但总有能管之人。
“好好好,陆二,你当真是好样的,竟然想教训自己的主子,何不直接去东宫谋分差事?”
穆泽宇没理会主仆二人的争执,他快步走向床边,一眼便看到了满脖子的咬痕,床上的仙长脸色苍白,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事后的疲惫,更像是要就此去了一样。
“子明……”
穆泽宇身形微晃,只觉得一阵发晕,他不敢相信,不过是几日没见,这人就成了如此虚弱地模样。
手指探向鼻尖,感受到清浅的呼吸声时,才渐渐放下心来,随之而来的,是涌上心间的怒火。
他忽然转过身,在穆禾野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抬手干脆利落地甩下一巴掌:
“你这个白眼狼!他将你拉扯大,换来的就是这样一番作践吗?”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东宫有授武的师傅,太子自小习武,力气并不小,直将目前的少年打得一阵踉跄。
穆禾野稳了稳身形,毫不在意地啐了口血水,他抬起头,眉眼锋芒毕露:
“你情我愿的事,如何叫作践?昨日哥哥中了药,若非及时纾解,今日府院便要挂满白绸了,穆泽宇,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就凭我是你皇兄!管教不听话的弟弟还有错了吗?”
穆禾野轻笑:
“别将自己说得这般高尚,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藏着的那些心思吗?方才不过是在替哥哥出气罢了。”
少年摸开唇角的血迹,笑得散漫而无畏:
“哥哥教我有恩必报,所以这一巴掌,我受了,权当还你幼时的恩情,从此以后,恩过相抵,各凭本事,看谁能抱得美人归。”
他向来睚眦必报,这一巴掌,对于自己而言已经是退让,今日过后,便算两清。
二人的心思各自公开,正大光明。
穆泽宇看得一阵恍惚。
他忽然发现,这位皇弟,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心有所爱,便坦然告之,毫无顾忌,并为之争取。
穆禾野的身上没有枷锁,是一匹年轻气盛的孤狼,眼里装着赤裸裸的野心。
“……你要同孤相争吗?”
穆泽宇从那野狼般的眼神里,看到了对权力的渴望,他问的不单单是美人,更是金銮殿上的高位。
“如今皇室就你我两位皇子,我为何不能试试那个位子呢?”
原是没这些心思的,但今日之事让穆禾野意识到,若是太子登基,一定不会让他与哥哥同处一地,说不定刚坐上皇位,隔日便将他发配到偏远的封地了。
这些年,自己在暗中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并非不能争上一争。
只有拥有权力,才能随心所欲,不会有人指责他的喜欢是作践,更不会有人指着鼻子,一声声地骂他白眼狼。
至于那日乍窥天机听到的预言,少年毫不在意。
他只求今朝,从不看来日。
穆泽宇冷下了脸,再没了与之周旋的心情,从此刻起,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需要庇护的皇弟,而是一位同其他皇子没有任何区别的,竞争者。
他走到床边,将昏睡的人抱了起来:
“不论你日后身处何种位置,至少现在,孤还是太子,这人我今日便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