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但许多事,从出生就决定了。

歌女停了拨乐,悠悠荡荡的余韵还在回响。

孟朝举杯,“不醉不归!”

众人应和,又是一副推杯换盏之景。

朱易满齿佳酿,却心中发苦,越发烦躁难挨,靠过来半/裸着身体的脂粉女子也被他信手推开,二十余年的人生在眼前走马观花。

他的娘是街坊邻里口中的婊/子。

他是婊/子的儿子。

他们母子两能有今天,全靠着不认命的手段和勇气。

朱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十二岁的时候解决了朱明,从此朱家被他们娘俩囊入怀中,已是江宁顶尖的富贵,但还是不甘心。

他有野心。

他想要更大的天地。

他要走出江宁,去贵人云集的京城,所以他发奋读书,为的就是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谁能想到,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去,圣人到底还是嫌弃他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

总有一天,他需得让世人知道,婊/子的儿子也未必是个婊/子。

等他做了大官一一

也许还能为他成日以泪洗面的婊/子娘讨一个诰命。

没有谁敢瞧不起他们娘两个。

朱易神思恍惚,脑海时而闪过他娘惆怅的面容,时而闪过八岁的朱明。

八岁的朱明怯生生攥住他的手,“哥哥带我哪里去?”

十年了。

元宵节的火树银花从漆黑的天幕骤然炸开,恍惚听到一声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喊。

朱易如梦方惊,只见眼前笙歌饮乐,哪有什么朱明,哪有什么哭泣。

升平十五年的元宵节似乎刚过,升平二十五年的元宵节便接踵而至。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顶红帐轻轻垂下来。

朱易薄热的香气中酩酊大醉,醉梦中似有人替他掖了掖被角,又似有人撩解他的衣带,他不舒服地翻身,那手便静止不动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做了状元郎,骑马打门前过,他的娘梨花带雨,他的爹眼含欣慰,画面一转,黑暗中传来圣人的叹息声,“这个孩子,生母身份也太不堪些。倒是可惜了。”

于是他成了探花郎。

探花郎又如何?他勾心斗角汲汲营营地活了二十年,也能再活三十年,五十年,全且看今后同殿为官,谁更有手段罢了。

他必定不会输给那个夺走他状元的蠢人。

朱易做了一整晚飞黄腾达的美梦,却被一声脆生生的哥哥惊的浑身是汗醒来,环顾四周,只看到狐朋狗友七歪八倒地睡在脚边,孟朝抱着他的脚鼾声如雷。

舞女们散去了,香气还未散去。

他踉踉跄跄爬起来,一脚踢开孟朝,十两黄金递给船夫,游舫便靠岸。

好再不见那朱明的鬼魂。

朱二公子捂住脸,在无定河边半蹲下/身子,干呕出许多杂物。

正是元宵佳节,元宵节后,举子们便要入京接受诰赏。

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名年轻的考判还在考试院整理新进举子的信息,他的目光落在朱易二字上,想起前些日子有两位大人物因此人打过招呼,便将这个名字用黑笔圈了两圈。

考试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凡是大人物打过招呼的,主吉用红笔画圈,主凶则用黑笔。

年轻的考判看这朱易详细信息,心中暗叹,此人还未入京,便得罪了两位大人物,只怕是祸非福。

第2章

朱易入京已成定局,朱万贾再是不舍也还是替自己的庶子打点行装。

江宁下了一场雪。

南方很少下雪,这一下却没有想到下到开春。

朱易离开江宁前他的娘十八相送,依依不舍,到最后还是小鸟依人立在朱万贾的身边,哪里有外人眼中恶妇半分影子。

但只有朱易知道,他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