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办得很顺利,李逸背着泉音出门,上了花轿,吹吹打打地往段家去了。

李老夫人怅然若失,倚在我娘身上,拉着她的手细细说着这些年李府的事,说李大将军如何娶了贤妻,成家立业,又生下了三个儿女。

我悄悄观察着李逸,他坐在一侧略微出神, 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你继母娘家权势大,当年你堂兄也还只是个小兵,我们不敢插手二房的事。最后只能说你偷了我的钗子,让她将你赶去寺庙修行或是庄子上干活。我想着总比在她手底下受挫磨好。」

「谁知刚将你送出去,就遇上了兵乱, 再没你的消息。你堂兄在边关生死不知, 你大伯病逝, 我是应接不暇没能顾得上你,后来家里好一些再想去找你, 如同大海捞针。」

「小李儿来接我们时, 我心气全无, 想着早一些去陪你大伯还有兄嫂算了。结果她说你堂兄堂嫂还活着,又悄悄告诉我,你还在等我相聚。我便有了力气, 暗道就算是让人抬着,我也要来见你。」

李逸突然起身告别,

「晋县刚安定下来, 还需警惕看守, 孙儿先告辞了。」

这人突然打岔,将那二人从回忆中拉出来,纷纷起身劝他多留几天。

但这人铁了心要走,他命令一下, 外面那些随从立刻将包袱全收拾好, 整装待发。

从站起到离开,他都没同我再说一句话, 直到马快跑得没影了,好似瞧见那人回了一下头, 朝我的方向看来。

没人察觉我们之间的暗涌, 日子照旧过着,只是再没西边传来的书信。

小钳子是李家旧仆,从西边回来时非把他塞到我身边, 说他机灵, 让我随意使唤他。

这几日他在我跟前来回晃荡,欲言又止。

二哥晚饭时候灌了他几碗酒,就全部吐了出来。

「晋县有福禄客栈带去的粮食解了燃眉之急,周围城镇的受灾百姓纷纷往那涌, 将城团团围住,将军不敢开门, 但也被困死在里面。」

「将军说不能万事靠老板,所以勒令不许泄露消息。」

「但太子打着剿匪的名号正派兵往晋县去了!也不知将军能否扛得下来。」

第二日我听着二哥的复述,若无其事地擦着瓷瓶,

「流民之怨处理不好那可是千斤之锤。」

「咚」地一声将瓷瓶搁在摆台上。

「不让人告诉我,他这是要硬气给谁看?真想死在那城里?那我成全他好了。」

一边擦桌子一边观察我的小钳子立马收回眼色, 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认真地擦着木桌。

因为我那句话, 没人敢给李逸说好话,客栈里的气氛都很低沉压抑, 早早地都熄灯睡下。

半夜,木门打开的吱嘎声响起,我刚出房门就见二哥坐在院子里等我, 整装待发。

「走吧,我嘴硬心软的小姑奶奶,你最见不得人白白送命了。」

15

这是第二次去晋县,驾轻就熟,连胯下的马儿都知道往哪个方向跑。

然而我们前往晋县一路太平。

赶到晋县城门外,远远地便见到井井有条的帐篷,一侧住人,一侧施粥施药,完全没有暴乱迹象。

我和二哥面面相觑,这和小钳子所说的危急情况完全不一样啊。

略带迟疑,我和二哥又在四周巡查了几圈,也未见有太子的兵马驻扎。

我们心中全是疑惑地进了城。

我刚下马,就有人认出我来,

「将军夫人来了!快去告诉将军!」

大约是我上一次来,有人记住了我的长相。

但是这称呼忘记纠正了,我正要开口解释,这人一溜烟地就走了。

我只能朝二哥无奈地笑了笑。

跟着这人的方向,我们来到李逸的住处。

这地方总算是有点模样了,比之前穷困潦倒好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