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铁柱不明白大人为何有那么多奇怪的问题,老老实实回答:“妈妈经常在家里夸姨姨,家属院我也只认识姨姨,所以就来找姨姨了。”

“……”

林军嫂新搬来不久,几乎很少出门,家属院的确没有深交的朋友。

“宁宁,你陪同送林军嫂一块上卫生所吧。”蔡金花忽然开口。

姜宁宁迟疑。

只见她奶站在院子里,面色笼罩在沉沉夜色中,瞧不出情绪,“保卫科一群大老爷们没你心细,好事做到底,任谁也挑不出错来,而且能博个好名声。”

“放心,家里有我在呢!”

老人家想的十分周到,一边还有铁柱哭闹不止的哭嚎声,姜宁宁只好应下来。

正乔姜志刚听到门口动静,揉着眼睛走出来,被姜宁宁拉来当壮丁:“堂哥,你去门卫室喊人过来,再让他们找辆车送林军嫂上卫生所。”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找个军人拉背林军嫂上卫生所,能避免许多流言蜚语。

姜志刚人傻话不多,啥也没问,听话地拿起手电筒撒腿便奔出去。

八号院。

客厅与卧室两盏灯皆大开着。

林桐雨闭目躺在床上,衣衫凌乱,烧得浑身滚烫。

此刻正处于水痘高发期,脸上爆开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瞧着十分触目惊心。

姜宁宁上前掀开厚被子,帮她把衣服穿好。

旁边铁柱只会哭,光着脚丫子踩在地面上,照顾完大的还得伺候小的穿鞋子。

不过铁柱这样的才是正常的五岁小孩,对比起来,自家崽崽们显得过分懂事了。

给母子俩穿好衣服,保卫科的人赶至八号院,背起林军嫂上卫生所。

昏昏沉沉中林军嫂掀开眼皮,手电光在雨帘里织成晃动的银河,姜宁宁的背影纤细却又同样高大。

眼角,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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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大人感染水痘本来就比孩子严重,怎么烧到昏迷才送来?”

军医检查林军嫂的情况,发现病人呼吸微弱,胸腔里出现杂音,这是肺部出现感染的现象。

幸好就医及时。

得知林军嫂没有生命危险,姜宁宁便把铁柱带到护士站。

“他们是风纪办主任陈烽的家属,麻烦同志联系他过来照顾妻儿,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

送林军嫂上卫生所已经尽了工作职责,根本不可能会留下来彻夜照顾他们母子。

姜宁宁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扫了眼腕表。

现在才五点一刻,回家后还能抱着崽崽们睡个回笼觉。

这时,角落里忽然冲出来一个护士,莽莽撞撞地撞到她,手中碘伏泼洒出来。

白色的确良衬衫瞬间泅湿一大片。

“抱歉同志,我不是故意的,我带你卫生间洗洗吧?”小护士急得快哭了。

姜宁宁颇为无奈,徐徐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有酒精吗?”酒精具有脱碘作用,能快速去除碘伏污渍。

小护士看着她明艳的笑容发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

她跑回护士站,取了一瓶开封过的酒精。

姜宁宁接过酒精,抬脚继续往外走。

“同志,你就这样走,不洗了?”小护士伸手拉住她,“你这身衬衫可不便宜,还是赶紧去洗洗吧?”

姜宁宁觉得有些古怪:“不然呢,难不成要穿湿衣服回去?反正晚上也没几个人瞧见。”

小护士:“可是……”

支支吾吾半天,一句反驳的话回答不上来。

她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显然像是在拖延时间。

姜宁宁眸光闪了闪,拂开她的手,突然大步往门外飞奔。

眼看她背影消失在门口,小护士泄气的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