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弦嘱咐他顶著咒禁师的身份参赛,并非要瞒过国师,而是想在适当的时侯引起混乱,牵制他们一二。
他与赵清弦的身形确有分别,然他所学的武功非靠力量压制对手,故多年习武之下身量依然颀长,在厚实的冬袍里把腰带束紧一些,自外看去两人外型便已极似,足够以假乱真。
时候尚早,他还不能被拆穿身份,可眼下的澄流居然想赌一回,以印证心中猜测:「沐姑娘如何确定我是冒他身份?」
沐攸宁瞇眼笑笑,看来名单确是真的,难怪赵清弦昨夜对此只字不提,甚至表现慌张,个中缘由似乎能在澄流身上一一挖出。她作势要掀翻他的面具,惊讶的是澄流竟未有阻止,她稍稍瞪了眼,再度与之错开,奇道:「易容了吗?」
「没有。」澄流下意识回话,见她当真止住了动作,未有因好奇而继续出手时,不由怔忪,问道:「沐姑娘会生气吗?」
沐攸宁闻言望向他,澄流依旧是澄流,装得再像赵清弦,不过随口一探,他就呆愣愣地直吐真言,总要掉进陷阱才知晓中了圈套。
「别轻易露出破绽。」她眼底溢满笑意,在澄流惊讶之际却抬起了手,没正经地点向自己颈脉处,非要戏弄他一番不可,憋笑提醒道:「他这处该有个新的印记」
澄流依言望去,想起方才被沐攸宁触碰过的位置,又听见她发出短促的笑音,意有所指地道:「再怎么相似也是完整的两个人啊。」
果真如此!
他脑中运转未停,同时挥剑砍向右侧突破而来的人,这真真假假的玩笑混在一起,非但没让他放松下来,反倒证明了沐攸宁看穿了他掖藏多年的身份。
澄流心虚地移开视线,沐攸宁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可在紧要关头,总能完美地配合赵清弦,正如方才的她大可一手拍开他的面具,让混乱提早,然而她在最后刹那竟又住了手。
诚如赵清弦所言,这事说大不大,更非刻意隐瞒,在直面沐攸宁的当下,他却觉心颤不已,说不出在怕些什么,又为何要怕也许是她直白又通透的目光,又也许怕她语带调侃地安抚自己。
这丝慌乱被沐攸宁捕捉到,她咬唇忍笑,正欲点足追去之际,忽有乐声起奏,但见武台的角落站了位青衫男子,他并非玉城门的人,唇边贴著一个陶埙吹奏,起时无人留意兵刃交换的铿声内竟夹杂住一曲轻柔,渐有人察出不对劲,然此时才运功调息,显然太迟了些。
藉乐器震出的音波如浪潮般阵阵拍出,不仅钻进各人的鼓膜,更因乐声依附了内力而直捣武者的丹田处,扰乱他们调息。
好些来凑热闹的平民痛苦地捂住双耳,仅能依靠旁边的武者相助,然持乐器者并非无能之辈,能挡去奏乐压来的无差别攻击者不多,外场嘶嚎乍起,正乱作一团。
高台上的百草堂堂主兰阳看了左凌轩一眼,然他目光冰冷,丝毫没有开场时鼓励后辈的爽朗之色,眼下更是无甚波动地托著腮,片刻才转头望向兰阳,问道:「你要救人?」
兰阳不敢应是,更不愿违背良心地说否,垂下了头,试图不去看武台的方向。
乐声是可以控制的。
若吹奏者有心,乐声完全可随他意念操纵,裹著内力钻进敌人耳朵,如隔空点穴般精准释放,于脑中爆破,如一簇绚丽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