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想去哪一边?”

“他不在这里,那在秘境内吗?”

“殿下不选吗?”

“比起过去的执念,我更想见到还活着的他,知道我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凉国发生了什么,他又发生了什么。”

她分明没有杀他,为什么外界会有她用身殉剑杀他撕毁契约的传闻?

又为什么会有所谓的他的“信徒”以她的血复生他的传闻?

何来的信徒?

凉国又何来的幸存者得以登位。

为什么会去天玄门,又为什么要将原主培养成冷漠自私残忍的人。以他所言,这就是昔年凉国帝女的身体,在这壳子里装着那样的灵魂,是他所愿?

而她又为什么会突然魂穿,他知情么?

那两条路都瞬间变得黯淡破旧,光亮消失,结出蛛网,被灰尘覆盖。

她的视线落在上面,隐隐动容。

数秒后,坚定的移开目光,看向泡泡:“所以你们只是一份执念的产物?”

“殿下这一次会带泡泡走吗?”

“你想去哪里?”

“殿下想去哪里?”它跳过来,靠近白栀的腿,开心的仔细思考:“想看天空,和殿下坐在台子上看日出日落,还想看殿下放纸鸢。想看殿下穿着泡泡缝制的外袍跑来跑去。在哪里都可以,殿下去想去哪里?”

“阿清姐姐……”白栀猛地一怔。

泡泡还在想,“我们带些我做的糕点,殿下这次想吃什么,我多备些……”

她蹲下来:“你呢,喜欢吃什么?”

“从前喜欢吃栗子酥,但殿下闻见了总打喷嚏。”

“……我再没有打过喷嚏,你也再没吃过栗子酥,偷吃都没有。”

“偷吃了身上也总会留下味道,就不能与殿下亲近了。殿下很依赖我。殿下,多带些果脯吧,日头好,我新做了不少。”

“阿清姐姐。”白栀叫住它,打断它的话,“最后那天你在哪里?”

“我是泡泡啊,殿下。那天泡泡在神庙给殿下熏衣,等殿下回来,殿下出去时我便知道。猜想殿下深夜回来肯定沾了寒气,暖身汤的食材都备好了,只等殿下回来。”它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包来,“瞧,这是什么?”

它的小手一点点的将它摊开,里面的东西已经完全化了。

但看得出,是糖块。

它陷进回忆里了,眼神期待又温柔的注视着那块不存在的糖,“等小殿下回来,便哄着饮几口暖身汤,殿下不喜欢喝,到那个时候我就将桃花糖取出来。殿下每次吃了我做的糖都会笑……”

“那天疼吗?”

“好像身体被撕开了……忘记了。”

“你也恨他……”

“泡泡被留在这里的只有爱和恨。执念是极端的。”

“……你为什么叫泡泡?”

它怔怔地:“一切美好,终如泡影。”

“谁跟你说的这话?”

“殿下会带泡泡去哪里,殿下想去哪里?”它又开始期待起来:“我要在外面养一窝小兔子,最好它们也能讨殿下的喜欢。不过殿下的心最宽容仁善,哪怕它们顽皮,殿下也一定会喜欢的!”

“外面的小精灵也是昔年凉国子民的执念吗……它们的记忆……”

泡泡摇着头:“时间太久了,它们太寂寞了。”

然后它的视线再一次落在那两条路上:“真的不去看一看吗?”

白栀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如果殿下想要答案……”它停下来,看着白栀:“殿下其实已经知道要选什么了吧。”

萤火虫飘出帘幕,绕在白栀的身边。

“为什么殿下不去?”

风将那道厚实的帘幕吹了起来,可以看见里面蹲着的小男孩,手上戴着纯黑色的露指手套。

更多的萤火虫飞出来。

像萤绿的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