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

应该只是因为这个话题让她想到了那个在他脚下被踩碎自尊的孩子。

他握着剑柄的手收得极紧：“若道友往后为人师，会希望成为什么样的师尊？”

“包容，教导，爱，援护，令他心安的靠山。”

他似是嘲弄，但又似自嘲的问她：“是吗？”

……是吗。

是吧。

谢辞尘很清楚自己不该这么问的，可他还是问了：“道友这么做，想从弟子处得到什么？”

第0357章谢辞尘师叔（2200珠加更）他的身份被拆穿

“他平安健康的成长。”

“只是这些？”

“一定不止这些，想要他信任我，依赖我……还有更多。但少侠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些是第一时间跃进来的。仔细想想，它最重要。所以，只是这些。”

“如此不求回报的感情，道友自己相信么？”

“相信。”

好坚定的语气，好干脆的回答。

利落直接到好像事情本应如此。

他不禁问她：“道友认为，他该相信吗？”

“……少侠愿信么？”

谢辞尘的睫毛颤了颤，眼睫将漆黑如墨般的冷瞳中翻涌的暗流遮蔽，“不信。”

不信世上没目的的好，没由来的善，没索求的爱。

没人给过他。

白栀好像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答案，视线仍温和的隔着斗笠的帘幕与他对视，极轻的应了一声，“嗯。”

太轻了。

被鼎沸的人声彻底压住。

她又说：“如果将来……那孩子也不信，也没关系。”

“道友也还是愿意以本心待他，还是换一个愿意相信的孩子？”

“如果是少侠呢，少侠会怎么选？”

谢辞尘没有回答她，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什么。

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换一个愿意相信的孩子。

而没选的那少数人，也会一直为让对方相信而不断做努力。

能求到想要的结果更好，但求不到，只会在这个过程中生出更深更浓的怨怼心。

其实早些年，她亦会觉得不甘，然后越发的钻牛角尖。

人很难逃出捕猎心理。

将自己当做猎手，软硬兼施的去求所谓的猎物给出的反馈，其实早在这个过程里，就已经变成了猎物。

胜负欲一旦被激发，不论是加大投入付出，还是立刻止损离开去经历下一次的循环，都只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在本不该纠结的事情上面。

走的路太远，就会忘记当初是因为什么出发。

分明只是想要教导好这个孩子，助他成为一个更好的、他想要成为的人。

而不是为了让他相信这份爱是不图回报的。

白栀又岂能免俗。

但兄长会告诉她，不能忘记在三月耕种的时候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它只会结出它该结出的果实，其它的一切都是额外的馈赠。

“如果是我，会什么都不选。”白栀说：“我自做我该做的事，他如何回馈，都该随他的心走。我不该、也不能用我做的这些事情去绑架他的思想，强求强迫他。”

我自倾怀。

君且随意。

谢辞尘该觉得这些话冠冕堂皇，觉得虚伪的。

但这些字从她口中敲出来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张在秘境中沾了血污，毫不犹豫划破手掌给他喂血的脸。

是轻轻拍着他的身体，说不怕不怕时的温柔眼神。

好感度：13（顾虑）。

“……”

她告诉他，不相信也没关系。

因为她想要的，只是让他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