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补不了。

它下锅的时候,就已经和普通的鸡鸭肉没有区别了。

那样珍贵的一条尾巴,断开的时候让它受了如剜心之痛的尾巴,就那么被浪费了。

骨头丢在它的面前,被煮出来的肉味儿还在呢。

它开始呕吐,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发抖,说不出话来,脑袋都晕的要命,看见的一切都在晃。

“然后呢?”

“然后我……我的那位朋友,将他们杀了,也丢进锅里煮了。味道真臭啊,我的朋友站在锅边,又觉得反胃,跪在地上干呕,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能吐出什么呢?

该吐出什么呢。

为了能成功斩断这条尾巴,饿了这只从幽谷里跑出来的小狐狸六天,只能吐出点儿酸水来。

它跑啊,跌跌撞撞,又漫无目的的乱跑,不敢回幽谷。

为了能出来,它封了自己大半的灵力,但这么一来,所有别有用心的人就都能轻而易举的制住它。

原来它向往的幽谷外的世界,是这样的。

它狼狈的四处逃窜,原本是幽谷里顶漂亮的狐狸,但那时浑身脏得像人间的流浪狗。

也不知自己又辗转到了什么地方,它拖着自己的四条尾巴,藏在稻田里。

天还没亮的时候,耕种的人就会出来,它要在那之前离开。

然后一直藏着,熬着,到人们回去休息时,再藏回去。

麦子长得越来越好,扎的它的身体很痛。但它无处可去,甚至因为过于虚弱,无法打开回到幽谷的通道。

……好像快进主城了,风没有那么大了。

言澈睁开眼睛,看过去。

白栀的手在它的额头上轻轻抚摸着,“我们就快回去了。”

“嗯……”

“那它的第二条尾巴,是怎么断的?”

它轻笑起来:“我还没讲到呢,知知。你总是这样听故事。”

“六师兄从前可没给我讲过故事。”

“是吗,我忘记了。”

它又闭上眼睛,用脸一下下的贪恋的蹭在她的脖颈上。

然后说:

“后来,秋天到了,麦子长得越来越繁茂了,它躲在里面,几乎不会被人发现。”

但。

越是繁茂,就越是说明,丰收的时间要到了。

那天它只是像往常一样天还未亮就提着步子躲出去,但晚上兴高采烈的回去时,看见的是被收割完的土地。

有极少数的麦穗落在土地里。

那天晚上它在那里呆了很久,窝在它常睡的地方,很怀念,很不舍,可它是一只狐狸,一只长着四条尾巴,毛发会发光的狐狸。

所以不能在这样空旷的地方呆太久,会被发现,被抓住,被切断尾巴。

它连怀念都必须是匆忙的。

白栀带着它进到主城里了,空气没有那么干净寒凉了,有的只是凛冽的冷风。

白栀看着眼前灰暗的城市,它也在她的怀里看着这座城。

“其实很久以前,它不是这样的。我的这位狐狸朋友来过,它在这座城里住了很久。”

白栀问:“是麦田被毁了之后的事情吗?”

言澈摇摇头,皮毛就在她的脖颈上蹭着,痒痒的。

“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那只小狐狸经历了第一年冬。

幽谷里是没有冬天的,四季如春。

它不喜欢冬天。

天地银白,它藏在山林里,棕金色的毛发格外明显。

隐匿到来年的春天,夏天,它又回到了麦田里,然后遇见了在稻麦里玩捉迷藏的小女孩。

面面相觑间,那小女孩听见了脚步声,不由分说的一把把它捞着抱进了怀里。

狐狸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人类小丫头掳走了。

白栀问:“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