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日夜里,无边的思念没有让他萌生过将她强行带出宫去的想法。

但此刻,想将她抢回去的想法到达顶峰。

“纸鸢就是,自由的小鸟。”

“绳子牵着它,它还会自由吗?”

“绳子牵着,它才更自由。因为绳子的助力它才会飞起来,又因为有这根绳子在,它才有有归处。”

她重复:“有归处。”

“它会被妥善安置,免它惊忧无依,免它被雨水冲坏羽翼,再难飞翔。”

“它很厉害,可以飞的很高,但又因为是纸做的,所以很脆弱。”

“知知很聪明。站在下面仰望它的人,会好好保护它。”

“那我们只能看着它飞吗?”

“是啊,只是这样看着它飞,知知觉得高兴吗?”

“高兴!它飞的越高越高兴!”

世人就像纸鸢,只能看见自己可以飞翔,却忘记了起飞时是靠着抓着绳子的人和那根被它视作束缚的绳,才能顺着风荡起来。

如今的令湛,已经可以飞得很高了。

但他想为自己绑一根绳,递进一个人的手里。

绳子在,他就有归处。

晴空碧蓝,万里无云。

纸鸢飞得很高,白栀小手里拽着线,向上望:“就要看不到啦!”

“在这儿。”令湛指着,靠近她,然后拽了拽绳子,纸鸢顺着绳子动起来,“在这儿。”

他站在白栀的背后,微微俯身,上身贴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揽在她的侧腰上,另一只手牵着绳子。

她的小手就在他手的下方,

手偶尔会碰在一起。

“好高啊!”她开心的笑起来,手腕上的那些淤青都因为此时的快乐不痛了。

她哗啦啦的放着绳子,令湛抓着上方,只一点一点的将绳子送出去。

“唔?”她疑惑的抬头看向他。

令湛垂眸时,被她的眼神晃得心脏猛地一坠,像纸鸢突然落空似的。

他深吸一口气,耐心道:“要慢慢放,太快它会摔下来,要温柔耐心的慢慢帮它飞得更高。”

“我知道啦。”她把绳子一圈圈的绕回到自己的手指上。

“小心割伤。”他在她腰上的手一起抬起,帮她把缠着的线绕回线轴上。

“为什么会割伤?”

“它飞得太高了,看不见知知的手,也会因为高空中的风太大,猛地用力,拽伤知知。”

“嗯嗯。”她乖巧的点头,任他托着自己的手解线绕线,然后小脑袋往后靠了一下,贴在他俯身下来的肩上:“好像被大哥哥抱住了。”

回应她的是温柔无奈的轻笑。

她一只手抓着线轴,另一只手抱住他的一只手臂,低头在那只手臂上亲昵的蹭着,“我也抱住大哥哥了。但我不会抱的太紧的,太紧大哥哥就飞不起来了。”

“那便晚些时候再飞。”

“也没关系吗?”

“得做了,才知道有没有关系。”

“那还是不要了,万一连累大哥哥挨……”

他打断她,认真道:“知知,我与你之间,不要说连累,好吗。”

她眨眨眼睛,“好。那万一拖累了大哥哥,那……”

“知知。”

“哦哦,那万一累连了大哥哥,累拖了大哥哥,那……”

“……知知。”

“哈哈哈!”她笑起来。

他也笑着摇头,“……小傻瓜。”

线解开了,他拉着风筝的线,白栀顺着线往上看,“大哥哥说纸鸢是小傻瓜。”

真好啊,真好。

如果。

美好的事情可以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纸鸢的线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