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乱动的乖乖坐着,身体挺得笔直。

这座宫殿太大太大,真如一只吃人的怪兽。如今她也进了这怪兽的肚子里,外面风雨击打屋檐的声音就像怪兽肠胃的蠕动声。

潮湿的空间里,水汽很重。

她紧紧绞着自己的手指,垂眸望着桌面。

若她敢抬头,必然会看见不远处的的纱帘后的令湛,可她总那么乖,守礼的端坐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一阵脚步声过,她紧张的绷紧神经,等着人来。

“知知……”很轻的一声。

她惊喜的想抬头,又还是先恭敬行礼,才低着小脸笑起来应:“大哥哥”

纱帘后面的人虚弱的轻笑了一声,视线落在她身侧的软垫上,再看向一口都没动过的热茶和茶点。

王君的手段,岂会只在这些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可就算知道这一点,他也还是担心里面有要她命的定西。

怕她会吃。

又因为此时她没有吃,担心的问她:“近来胃口不好吗?”

“有一点儿,不过我今日吃的不少。晚膳后阿清姐姐还给我尝了糕,大哥哥呢,近日胃口如何?身体好吗,心情好吗,睡得好吗,在神庙中忙吗,今日深夜进宫是有什么急事吗?”

回应她是又是一声温柔的轻笑。

“我问太多了……”她小声说着,偷偷的抬头看他。

青灰色的纱帘上的刺绣让他的身形变得模糊,她努力偏着小脸仔细辨认,有些不高兴:“大哥哥瘦了。”

“知知也瘦了。”

那张小脸的下巴尖尖的,惹人怜爱。

“好吧。”她说:“大哥哥,我可不可以去帘子后面看看你?”

“知知记得和我初见的那天吗?”

“唔?”

“我们之间也像这样隔着一道纱帘,你被清女使抱在怀里,透过那层白白的帘子看我……”

那时她认真的小脸仔仔细细看了他一小会儿,就立刻用肉呼呼的小手遮住眼睛,不到几秒钟又快速的取下来,再看过来。

软乎乎的小手白嫩嫩的,看起来手感就很好,来回搓着自己的眼睛,再定睛隔着纱帘望着他,然后笑起来。

他那时也不过是个才几岁的孩子,瞧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对上她亮的出奇的干净眸子,心像被什么猛地撞了一把。

白栀摇头,“我那时太小了,已经不记得了……那时大哥哥喜欢我吗?”

“喜欢。”

“我呢?喜欢大哥哥吗?”

“……喜欢。”

“现在呢?大哥哥也还是像那时候一样喜欢我吗?”

语气坚定,又带着无奈的温柔的:“喜欢。”

“太好……嗯?大哥哥……你的身上,是不是在流血?”

令湛不答,只问:“知知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我吗?”

“大哥哥!”她要站起来往这边冲。

一阵不稳的风将她的身体拦住,令湛语气严肃:“别过来。”

“大哥哥!”

风抚摸在她的发顶,像他温暖的手:“乖一点。只是沾到了别人的血。”

她怀疑的视线落在地面堆聚出来的血上,顺着他的话,乖乖坐回去,隔着帘子望着他。

“知知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和我告别的准备了?”

“告别?……已经要到飞升的日子了吗?”

“……是啊。”

到要告别的日子了……

大哥哥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响。

两边都来了许多人,将他们的视线完全阻隔开,又再将白栀强制着带走。

那阵风试图阻止,但只挨着她走出了几步路,便无法再挨附到她的身体上了。

书上说,神子飞升那一日,会有祥瑞降世,凤凰长鸣一月不停。

白栀看着积卷着黑压压的乌云的天,心里沉沉地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