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水湾另一侧的别墅天台。
程见微将香烟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玻璃窗外的雨幕恰好遮住她眼底复杂的神色。
她看着一身泥泞狼狈不堪的杜姿文,胸腔里先是涌起一丝快意
那个抢走她未婚夫,让她沦为京市笑柄的女人,也终于尝到了被碾碎尊严的滋味。
可当周叙白说出“恶心”二字时,她夹着烟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他说的恶心二字,不只是在说杜姿文,更是在说她。
因为,从一开始,满腹算计的那个人就是她。
她忍不住挑眉,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这时,助理拿着文件过来,恭敬地道。
“程检察官,周律师的辩护助理突然辞职,最高检那边......”
助理的话被她抬手打断。
程见微盯着手机里周叙白的庭审直播
他穿着职业西装,修长的手指敲击桌面反驳公诉人,逻辑锋利得像把出鞘的剑。眉宇间凝着的冷意,与当年在法学院模拟法庭追着她辩论“程序正义”的少年判若两人。
她忽然想起上辈子为了搞垮许家,故意与许庭书出双入对,却在顾正安替她挡下仇家的钢管时,第一反应是将许庭书护在身后。
此刻杜姿文的惨状像面镜子,照出她藏在复仇外衣下的私心。
那些默许媒体将顾正安抹黑成“第三者”的通稿,那些在他被许庭书设计时的袖手旁观,原来都在周叙白心底积成了冰。
“让君合所的杨律师去接盘,就说是被告家属自行委托。”
程见微揉着眉心,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
她不敢像杜姿文那样莽撞,只能在暗处操控资本。
让刁难周叙白的律所合伙人突然“被调查”,让抹黑他声誉的媒体收到律师函,甚至匿名向他的公益基金会捐赠巨额款项。
但每次助理捧着“被退回的赞助合同”和“周律师让转交给程检察官的谢绝函”回来时,她都觉得那一纸合同像烙铁,烫得指尖发颤。
最狠的一次,她以“法律援助基金”的名义送去一整箱千年人参,却在当晚收到他助理发来的照片。
人参被原封不动堆在律所捐赠区,上面还压着张便签。
“感谢程检好意,但律所有规定,不得接受案件相关方赠礼。顺便提醒您,许家早几年就破产了,不必再盯着无关紧要的人。”
与此同时,杜姿文正蜷在律所档案室角落,用沾着灰尘的袖口擦拭案卷编号。
她花了三个月恶补公司法,终于通过层层背调,成为周叙白诉讼团队的“临时文书”。
每天整理证据清单、校对答辩状,干着最枯燥的活,只为在他出庭时,能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看他一眼。
某次跨国仲裁案,关键证人突然拒绝出庭。
杜姿文戴上眼镜,主动请缨:“我去沟通。”
她研究过证人心理,此刻却故意在谈判时激怒对方,被泼了一身咖啡。
周叙白透过会议室的玻璃看到这一幕,只是淡淡地让人去帮忙。
“何必呢?”同事递来纸巾,“这种难缠的证人都该让合伙人去碰钉子。”
她摇头,盯着远处周叙白的背影,哑声说:“没关系,我习惯了。”
庭审结束后,她守在车库帮他拿公文包。
他却将文件递给卫青岚,全程没看她一眼。
卫青岚替他系安全带时,指尖擦过他后颈的疤痕,杜姿文看得清楚。
第20章
程见微的车停在停车场另一侧,看着杜姿文像条忠犬般守在门口,直到周叙白的车灯消失在雨幕,才默默发动引擎。
她打开车载冰箱,拿出一瓶威士忌灌了半口,后视镜里映出自己疲惫的脸。
手机弹出新消息,助理说周叙白把她投资的公司股份全退了回来,附言是:“程检察官若真闲得慌,不如去查查当年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