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早很早以前,别人都怕周颂南,她不怕。但是那种不怕,是种青春期特有的叛逆,就跟他对着干,反正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好像从没有见过周颂南真正发火。他二十来岁请她吃猪肘,当时有被气到无语的工作,都只是走到一边去打电话边沟通边消化。
那现在真生气了会怎么样呢?狠狠拍她屁股?
想了半天,她还是敲了门。
一下,两下。
没人应。
“你开一下呗?我有东西落里面了。”
“哈喽,有帅哥在吗?”
她耐心消失,直接推门进去,床头柜东西没了,床铺叠得平整干净,窗户开了一小半,纱窗细心地拉到底,夜晚的微风掀起窗纱。
清爽,空荡荡。
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走了也不说一声。”
她嘟囔道,慢慢关上了门。
成禾真换上跑鞋出门,沿着常走的小道跑了两三公里,晚上夏夜虫鸣声很吵,远山的轮廓在黑夜中若隐若现。
快到常去的小卖部附近时,她忽然认出来,这拐角,电线杆,她永恒的温馨港湾凤姨家的小卖部,是她上学时熟悉至极的路,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周颂南的地方。
那个冬天的夜晚,她遇见骗子的瞬间。天色是遥远而静寂的深蓝,深深地过渡成浓黑。他也是一道溶于黑色的颀长影子。
熟悉中生出点陌生感,会让人有一点感慨和恍惚。
她想想,还是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你回上海了?怎么没说一声。]
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她背后陡然响起一道幽幽微沉的男声。
“你去相亲,好像也没跟我说一声。”
那声音就从她背后鬼魅一样冒出来。
成禾真吓了一跳,恨不得弹出三米远:“我靠……!周颂南!!”
她最讨厌这种突然袭击,顿时像只愤怒的土拨鼠,愤怒到一半意识到对面是谁。
目前好像没有轮到她发火。
“……我说了不要突然吓我,你下次小心点。”
她语气万分柔和。
周颂南好整以暇地看她几秒,忽然淡淡开口。
“他怎么样,你喜欢吗?”
哦豁。跟她主动说话了。
有戏。
成禾真立刻嬉皮笑脸地贴上去,紧紧抱着他胳膊,目光真诚地望过去:“你不知道吗?我最喜欢一米八九、长得帅衣品好脾气好又会画图又能造房子的人了,人可是需要一个家的呀!人类不就是有口吃的,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那就能顺利活到 99 吗?而这样完美的人,竟然还会做饭,啧,吃的也有了!我都不敢想,谁那么幸运呀能找到这种人”
周颂南安静地凝视她,突然伸手,用虎口掐住她脸颊,把她脸上不多的软肉挤到微微变形。微冷的掌心接触到她温热肌肤,箍住她的力量存在感极强。
“话这么密?可是还没有回答我呢。”
男人讲话倒也慢条斯理,弯腰凑近她,看进她眼里,紧盯着她,一字一顿。
“他怎么样?”
成禾真愣了一下,飞快意识到他这次很难被糊弄过去。
“……就,那样。一米八几吧,长得凑合,脾气不咋地。”
想起陆一淙那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吊样,竟然还质疑她的能力,成禾真发自内心的不爽:“反正看人眼光很差。”
周颂南松手,只是盯着她,似笑非笑,目光笑意很淡,反问道:“哦?”
“我这次真没办法,我姥姥那边你也看到了……不过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了。如果有,你可以把我捆起来教育。”
话到最后,成禾真又笑嘻嘻地不正经了起来。
“……滑头。”
周颂南看她这样,无声叹了口气,轻捏了捏她鼻尖,如此评价道。
成禾真探头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人,安静得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