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多年。久到她都快忘了。

成禾真又是看了很久,忽地问道:“你租的这儿多少钱?”

周颂南并不意外她的问题,不过她的状态有点出乎他意料,总感觉有些沉重,他视线便一直落在她身上:“我得看看合同。”

“不管多少,”成禾真垂眸,下定了某种决心似得:“我也想出一份。你续约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周颂南:“不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成禾真笑了下:“那我不太安心。到时候吵架了,让我滚怎么办?”

这 TM 是她家吗?腆着脸在咱这儿住这么久也好意思?还又来要生活费,妈你供我们很容易吗?那姓成的心里有点数行吗?

杨洵峰曾跟兰娴抱怨过,研究生了还不能自给自足吗?!

声音从话筒那头清楚传过来,很快被一个清脆的巴掌声盖住。

臭小子,滚开!兰娴说完,又听见兰琼梅这样说。

但是,杨洵峰当然不可能滚。他永远是那个家的人,一坨烂泥也好,一朵鲜花也罢,他就扎根在那里。

有时候她是真嫉妒,但是她才不会说。王也是需要能躲雨的安全洞穴的!

而这个世上有权对她说滚出去的人,又挺多的。最开始伯父伯母会,她就滚到山上,收服人,收服山,收服风;后来去彭城,九岁的杨洵峰说,贺云岷冲上去,替她跟杨扭打在一起;姥姥当然不会,她对她特别好,好到让她患得患失,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姥姥。再后来她不想去上海,可还是去了,兰琼梅希望她这么做,那就这么做吧。更豪华的地方,没有人说滚了,大家都很有素质,可也没有她的位置。

一个人出去,她反而安心了一点。她经常坐在床边的橙色脚毯上赶 ddl,累了,仰头向窗外看去,雾也好,雨也好,枝桠也罢,都是属于她的。或者说,大家属于彼此。

幸福显出隐约影子的时候,人最幸福。最雀跃。它近了,再近了,立在面前的时候,反而让人恐慌。

所有曲线都是那样,波峰低谷,错落起伏。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沉默。

“哎呀,开玩笑的。”

成禾真突然耸肩,在他面前摇晃了下指头,笑深了些:“干嘛,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可不会在一个地方绑死……”

周颂南凝神望着她。良久,才伸手,轻捉过她手腕,又握住她冰凉手心。

“永远不会。”

成禾真唇角勾了勾,笑意也只停留在唇边。

她的脸是花的,心也被这方空间搞乱了。

很狼狈。

不知道为什么,她真感觉有点狼狈,也有一瞬眼睛发酸。焦躁又害怕。

好运与幸福,它太近了,不太好。还是影影绰绰时更美。落到她手心,总觉得马上要从指缝里溜出去了。

周颂南语气柔和,将她收拢进怀里。一个贴合紧密的拥抱。男人的体温似乎比她稍高点。

“先洗澡休息吧。要想什么,等睡一觉起来再慢慢想”

说着,他指了指走廊穿过去后的一间卧室,事无巨细地嘱咐:“那里,衣柜左边有些新的衣服,家居服在第二层,已经洗过了。主卧带浴室的,你洗完直接可以休息,脸要护好,尽量不要沾水,我在斜对面,有事找我……算了,你等会儿过来,我给你涂完药你再睡。”

成禾真乖乖点了点头,换上恐龙拖鞋,步伐略显沉重地走入主卧。

周颂南把走廊那条灯带打开,目送着她进去,才转身去了书房,他明天还得去所里,之前的会让肖自恒代劳了,对方估计正磨刀霍霍着呢。

他简单冲了个凉,回到书房,先把取下来的相框再次收进柜子里,才开始工作。

林工最近手下带了个新人,犯的低级错误比较小,效果图透视逻辑、柱位偏移之类的没太注意,他们组负责昌平那边,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很多时候许多细节都被忽略过去了。他给林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