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忙了,晚点在说。”

周颂南没听完,似乎是看了眼别处,冲着她哑声道:“早点休息。”

“……噢。好。那你一定注意”

成禾真话还没说话,通话就断了。

她没太在意。

周颂南是个不爱说废话的人。更不是爱把人聚在十二点半说废话的上司,肯定是有着急的事才这个点开会的。

“李自强,你听到了吗?”

成禾真揪住它两个耳朵,一蹦三尺高,兴奋地几乎是空翻到床上去的,身姿灵活极了。

“这是里程碑事件啊你能懂吗?!”

想你了,可以译为我累了,想回安全屋;想回到你身边;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了。把疲惫的地方跟温暖的地方联结起来,代表一个人想依靠,也敢依靠了。

她是不喜欢示弱。但很喜欢喜欢的人依靠自己。

这会让她非常有安全感。

尽管只能睡三个小时,但成禾真还是美美订了闹钟,火速入睡了。

另一边,周颂南余光能看见有人挤在墙角偷听,但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是走廊的空调太干燥么?

他口干舌燥,每次呼吸进肺简直像砂纸在磨,眼前有细密的黑点闪烁、旋转,像转出了一个黑洞,自上而下地拽住他的意识,身体如同灌了铅,脚迈出一步,跟踩在棉花上一样。额头的汗珠愈发细密。

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时而疯狂擂动,时而漏跳半拍,比这几天都更难受。周颂南握着手机的手几乎泛白,一阵阵近乎灭顶的眩晕心悸,带来极强烈的失重感。

耳朵里传来尖锐的鸣响。他晃了晃头。

几个七尙核心员工围着墙角正兴奋,讨论人回来了以后要不要盘问他?

晃悠出来的肖自恒:“看什么呢,快进去吧,别耽误你们周总”

谈情说爱几个字还没有出来,肖自恒话头一顿。

他眯了眯眼,看向十几米外的人,忽然觉得不太对。

周颂南脸色怎么是灰的?

肖自恒动作比想法更快一步,快步过去时,人就刚好没支撑柱,在他面前重重倒了下来。

肖自恒人都傻了,脚步也停滞了一秒。

“周总?!”

“我靠……!”

“快!快打救护车!!”

身后几声惊叫响起,唤回了肖自恒的意识。

肖自恒魂飞魄散,扑过去的时候声音都变了调:“我操,祖宗!你别吓我啊!周颂南?醒醒!”

他太吵了。周颂南剩余的意识沉入黑暗前,只记得指了指手机,嘴唇翕动了下。根本没法出声,但几个字勉强念完,最后一丝模糊的念头浮出来,竟然有点荒谬的解脱感:

终于能好好睡觉了。给她打完电话,会议也交代得差不多。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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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禾真在新司的第一次出差非常顺利。

她坐早班机,但是很精神,下了飞机到大兴机场,高高兴兴拍了照片。打算延迟发送。

陆一淙还嗤笑:“别告诉我你第一次来北京啊?”

他过年有一半是在北京,他妈妈家在这儿。

“还真是,草民第一次来首都,”成禾真笑眯眯随口胡诌,冲陆一淙道:“京爷您吉祥!”

“得了你,我老家哈尔滨。”

陆一淙轻哼了声,但还是别过了头,看着广告牌,实则唇角很轻地勾起。

这人怎么这么搞笑?

入住酒店,马不停蹄地干活,跟来廊坊出差的严董碰面,开会,半夜写报告,跟造型部门为了之前的项目含泪扯皮,陆一淙挑火她劝架……两天后,成禾真回过神来,才感觉哪里有点奇怪。

不对啊,虽然没空视频,怎么连文字消息都不回她了?比她还忙么?

想了想,她趴在酒店床上,咬着牛肉干,发了条黏糊糊的语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