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别光说我啦,你呢,小时候怕什么?”

成禾真转向他,撑着下巴问。

周颂南沉默了很久,垂着眸。

“很多。”

成禾真眉头微挑:“别扯。”

“失控。”

周颂南说着,眉眼间浮出很轻的疲惫:“走错一步,说错一句,都有可能引起连锁反应,好像总是会有蝴蝶在某处扇动翅膀。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只有把能抓住的所有东西人、事、细节、结果,全部都攥住,按照我的想法来,我才能松一口气。”

成禾真想起很久远的事,不由得笑起来:“你确实是这种人,所以那时候你导师喜欢带你做竞赛,你交出去一份结果之前,会有两个以上备选方案,不嫌麻烦吗?”

周颂南也笑了,头靠在玻璃上,抬头望向天花板。

“安全。”

他声音很轻:“现在发现,命运像沙子一样,握得越紧,就这样流失得越快。但我也没有办法。松手吗?底下是空的。”

周颂南望向她,目光有些缥缈:“成禾真,我没见过比你更勇敢的人。可我也不知道”

该如何抓住,如何留下自由如她的灵魂。

“你觉得,把我攥住了,按你的想法一点点来,我们就不会掉下去?”

成禾真亮亮的眼睛在微弱灯色中,宛如蒙了层薄雾,探究着问。

男人的喉结艰难地滚动,最终迎着她视线,点了点头。

“是。我无法接受。”

他的声音很轻,深埋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成禾真长久地凝视他。

忽地,朝他伸出手。

周颂南迟疑了下,捉住了她的指尖,却被她很快反握住。

“周颂南,我不是沙子。”

成禾真声调不高,异常坚定清晰。

“我是石头。硌手,硬邦邦,扔到水里会沉底。但搬不走,攥不住,也不会轻易消失。而且还可以打磨,修形、大变活石。”

她空着的右手做出意大利人手势,随即 boom 地放开,炸开了花。

周颂南蓦地笑了,没说什么,黑眸很轻地一弯。

“所以,我的想法暂时不会变。”

成禾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结婚的时候,我确实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急需改变我的状态,冲动之下,我放弃了认真做决定,只顾着逃避,闭着眼睛告诉自己,你很好。你也确实很好,周颂南,我的眼光不会有错,我知道的。任何人喜欢你我都不会惊讶,可是我不想再敷衍我自己,我想仔细地思考,毕竟,爱跟婚姻好像不是一码事。就算我们暂时分开,或者……”

话到这,她犹疑了下。

周颂南却接过了话:“离婚。”

成禾真看着他,很轻地点了下头,语气却不自主地急切很多:“也不代表我们会分道扬镳。反正我想重新做决定,只是因为……我还在一团雾里,还是需要一点空间。反正,你不要担心我会消失,无论怎么样,只要你需要我帮的时候”

“没关系,慢慢想,这次你来做决定。”

周颂南语调柔和。

成禾真眨了眨眼,有些意外地怔住了。

她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

“就算我要离……”

“你真预约好了,发我消息,我会到的。我也可以重新追求你。”

周颂南捉过她的手,落下了一个极轻盈的吻,黑眸深深盯着她:“成禾真,做你想做的吧。”

成禾真钉住了。

她艰涩地吞了口口水,吸了吸鼻子,眼圈骤然红了。

周颂南吓了一跳,想要起身察看,成禾真却从椅子上咕噜下来,也坐在地毯上,与他并排求一个位置稳固,抓了包抽纸开始放闸。

今晚她的感情好像特别充沛。

“我……我想起了我朋友……我跟你说过吧,陈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