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禾真,你怎么乱成这鬼样子,娃娃怎么放这来了……我给你放回去了。”

谷红郦把沙发底下的墨镜卡皮巴拉揪出来,转身走到移动衣帽柜跟前,絮絮叨叨地讲话。

“我跟你说的事,你一定要好好想,细细想,人脉是很重要的,要向上社交,找能给你机会的人”

拉开柜子,里头很多不常穿的衣服,自由地堆叠成小山。只有一件摆在最角落的衬衫,洗得很干净,叠得板正,缩在最里头,遗世独立。

谷红郦一阵头晕:“你这”

她想拎出模范来,意思是所有衣服必须朝它看齐。

“放着别动!”

成禾真伸长手臂,拖鞋都没穿,很快小跑过去:“我自己来,我来……马上收!”

“外部环境反应了你内部状态,”谷红郦眼神从衬衫上收回来,在她这个五十二平的一居室里转了一圈,比上次来时更乱了,空调被也在沙发上堆着,看起来经常在那儿睡着。

比房子更乱的是成禾真的状态。她是个心里脸上很不藏事的人,开心到嚣张就摇尾巴,难过了就狂吠反正以前是这样。

“一定要收拾干净啊。”

谷红郦欲言又止,她最想说的其实还是工作问题,但每天高强度刷微信视频,也知道现在时代跟她那时候不太一样,不是说找就能找的。

“知道了。”

成禾真背对着她,把衬衫重新叠好,放到第二层,但刚放上去,又重新拿下来,折身去杂物柜里取了个袋子,将衣服胡乱塞到里头。

“那我先走了,周三我要请客做饭,给你带点儿鸡爪煲过来?”

谷红郦已经再婚了,她有自己的家。

成禾真:“不用,周三我要走了,去趟锦城,临安那儿,娴姨让我帮个忙,盯一下她朋友的房子。”

那什么阿杜叔叔,追兰娴追得很紧,说不定自己不能到场,也只是个幌子。

“好吧。”

谷红郦走到门口了,犹豫了下,又回头:“你伯母电话之前打我这儿,想找你,我说了她一顿,你不想接的话就拉黑。”

“嗯,知道了。”

成禾真唇角微勾,态度有点敷衍。她以前在大伯家的时候,谷红郦给他们寄钱,让给成禾真分三分之一做零花,但一分都没有。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那是帮自己的,伯母后来为了缓和关系,跟兰家恢复走动,开始感慨亲人啊,血浓于水之类的话,想想兰琼梅毕竟只是她外婆的妹妹,隔着一层呢。成禾真全当诗朗诵略过去。

她低头看了眼信息,贺云岷说给她叫了个同城速递,有个厉害的蛋糕店开始做外送了。他最近接了个私活,给得似乎不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蛋糕很小巧,青苹果果茸和香草奶油布丁,中间夹着百香果甘纳许奶油芝士,底部是烤制酥脆的杏仁饼底,还能尝到一点核桃仁颗粒碎。水准惊为天人。

她翻过包装袋,看到有点耳熟的名字。在微信搜了下,是小学同学新开的法甜分店。

好成功。

成禾真在小阳台上吃着蛋糕,无法抑制地失落起来。

蛋糕的味道吃起来太精彩了,精彩到让她如鲠在喉。简直像块实体凝结的咒语,诉说着一个幸运、努力又擅长选择的人,找到了能做一辈子,能赚钱,还没有人会挖坑的伟大事业。

而她还在大坑里待着。

她最近几个月失眠太严重。经常半夜起来放视频,放几年前最喜欢的一场比赛。

轮胎和赛道接触时,会有一种特别的声音,长久地刺激着神经。

使她觉得,自己在浪头上。

睁开眼仔细看看,妈呀好像只是鲸鱼喷出的水柱而本人是中华犬类恐高啊

所以,到底选错了吗?这个行业真的和她适配吗?过了某个年龄以后,更严苛的人生试卷再也没有答案了。比零分还可怕,一片茫茫荒野。

老话说得好,男怕选错行,女怕选错行。如果别人还全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