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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晚上有时间吧?”

终于,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任院乐呵呵地拍拍他肩:“我跟林教授约了,他让我叫上你,一起吃个饭。”

“老师,下次吧,下次我做东。今晚确实没空。”

周颂南笑了笑:“您知道的。”

恺英的拖款是个大问题,任院对他们德行也有耳闻,便道:“那就下次,你还是要注意休息,别太拼了。”

想当年,他还是周颂南的老师时,对学生们的督促还是不要浪费时光。

一眨眼,时代的巨浪卷过来,变成活着再说。

“放心吧任教授,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柯锦遥接完电话回来,刚好听见任院的话,便笑眯眯道。周围三三两两圈内人看似在交谈,耳朵实际伸得老高,试图分辨出其中蕴含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颂南稳得八风不动,笑意弧度都没变。

跟恩师挥别后,两人从后门离开。

春日的阳光扬起金色浮尘,光线照在长而薄的台阶上。

他信步走下去,随口道:“柯总,下不为例。”

“什么?”

柯锦遥装傻,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那背后的意味,当然远远不到警告,但也绝不是愉悦。她心内一跳,很快轻叹口气,耸耸肩。

“好吧,是利用了一下你,那人在呢,想气气他。不过我们好歹也认识快二十年了,你也太小气了。这样,给我个道歉机会,我不借你钱,我入股,总行了吧?”

“怎么,你还等着它以后上市?”

周颂南笑了:“恐怕得下辈子。”

“你怎么还跟钱过不去?”

柯锦遥无奈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她认识的周颂南,绝不是多清高的人。十年前,尚且吃穿不愁的周大少爷就已经很聪明了,为了不被家里捏住七寸,借力打力的事常干。

“谁不喜欢钱,”周颂南眉头轻挑,笑意随和。

“但也要看利息我付不付得起。”

“我靠,”大家都是人精,话根本不用挑得太明,柯锦遥难得爆了句粗口,哭笑不得:“我妹是喜欢你,就让你头疼到这地步吗?钱不能姓柯,怎么,怕被我家强娶?我爸也是要挑的好吧。”

隔着段距离,柯锦遥把楼梯下停着的一辆 911 车门开了。

“走吧,我妹给我下了死命令,今天晚饭你是去也得去,不去”

“真不了,没空。下次吧。”

周颂南停下脚步,挥了挥手。

他很少干吃了吐的事,不轻易说,但说到做到,也不会轻易被人说动。

柯锦遥了解他,不再多说,只在上车前犹疑地扶着车门:“柯忱那个死小子不懂事,最近在那大放厥词,你别往心里去”

“我都多大了?”

周颂南是真不在意,笑了笑:“无所谓。”

柯锦遥点点头,钻进驾驶座,打算回公司了。

引擎声浪发动,她转动方向盘缓缓掉头时,目光从车窗滑出去,看到站在阶梯上的男人。

身形修长,穿雾霾灰蓝亚麻衬衫,纯黑长裤。不过雾霾那部分,更像上午跑施工现场沾的。

她心内感慨,虽然不是她的菜,不过非常赏心悦目。就是倒霉,点儿背。而且到现在她都极度困惑,周颂南这种人精,怎么会跑到泰坦尼克号上选座位?

很快,跑车载着疑惑,轰鸣着驶走了。

周颂南垂眸,滑手机看起邮件来,边看边慢慢悠悠往下晃。

一辆黑色宾利嗖地停到位,开始狂按喇叭,副驾驶窗落下来,一个花衬衫美式前刺冲他大喊。

“祖宗,快点儿吧您,咱还找那帮孙子扯皮呢!”

周颂南没理他,低头回着邮件。

车里是他合伙人,肖自恒。大家的孙子是共同的。让他们所年终奖得自己垫的孙子,他知道快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