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禾真在电话那头笑了半天,诚心诚意,说谢谢你啊。

晚上,她在国贸附近找了个地方,观赏了会儿 CBD 夜景,大楼建筑的渐变灯和天际线之间界限分明。

“你好,我们刚刚地铁是一站下的,好巧,又碰见你了,不介意的话”

有个梳美式前刺的清秀男生拍了拍她的肩,带点不好意思,但仍然大大方方晃了晃手机:“能分享一下微信吗?”

“不好意思,”成禾真正在喝雪碧,把拉环一扯,勾在无名指上,诚恳道:“不太方便。”

这么明确的拒绝,让他有点下不来台。他挠挠后脑勺,转身时还在嘟囔:“也太糊弄了……”

成禾真无奈地笑笑,转身时,被那道默立的颀长身影吓了一跳。这人怎么鬼气森森的呢?!

成禾真嚷嚷:“你怎么没声儿啊?”

周颂南一身黑衣黑裤,衬衫不太平整,挽到手肘处,露出坚实的小臂。

“你发的定位。”

他走过来,垂眸静然看着她:“找我什么事?”

这破烂态度,让人很难相信他们两周前一起发疯领了一个官方颁发的证件。

“你什么态度?”

成禾真有疑问,于是问了。

“你这么急着过来,有要事办吧。”

周颂南淡声道:“想好了?”

“想好了呀,不然我来干嘛。”

成禾真自然地点头。

周颂南:“想约什么时候”

成禾真:“手伸出来”

他们的目光撞在半道。

*

十八天前,成禾真跟周颂南餐馆不欢而散,连夜赶回彭城。兰琼梅没事,武心婷有事。她干脆打算多住几天。

十七天前,兰琼梅单独找她聊了一次。关于那套拆迁补偿款,老人带着点歉意说,想要拿出四十个给杨洵峰,这孩子毕竟难得想做点正事,还有兰娴和武安荣,大家都各有难处,给她的部分难免会减少……这算是兰琼华留下的不动产,虽然没明说,但她也是看透了兰琼梅会带成禾真长大,本来该留大半给小成的。本来。这两个字很巧妙,代表着事实有所相悖。

成禾真沉默片刻,说姥,你安排吧。不过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看好杨洵峰创业的成功率。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出那道门,她把洋洋得意的杨洵峰拽到角落,一字一顿。

把我之前借你的连本带息还了。

杨洵峰本来想回骂,但脖颈被冷铁一样的力量压紧,成禾真的目光像一道针,冰冷而锋利,让他只能缩缩脖子,说知道了知道了!这周!

十六天前,成禾真回到上海,家里冷锅冷灶,她不想再叫外卖。于是给谷红郦打了个电话,头一次在谷红郦支支吾吾时,厚着脸皮去了她的小家。

一百二十平的三室两厅,暖色调的风格,一家三口,非常温馨。

小她十七岁的弟弟在饭桌上眨巴着小眼睛:“你是姐姐?为什么在我们家住呀?”

谷红郦的丈夫是南方人,体制内,话不多,对成禾真倒是和和气气的。但是到第二天,把妻子拽到厨房里低声发火,你这大女儿怎么回事?我妈今晚要来了,她走是不走?

“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说……”

谷红郦目前也没有工作,在做全职主妇,不说仰仗着丈夫鼻息过活,至少带小男孩儿的花销,都得手心朝上的。

她心中苦涩,也无处诉说。

只是还没等开口,成禾真已经拎着她那个双肩包,在门口换鞋,潇洒地笑一笑:“我先走了,秋秋找我呢。”

这个藏蓝色双肩包很能装。来时装满了给他们一家三口的礼物:谷红郦的护肤品,弟弟的声控玩具,中年男人的一盒茶;走时空空瘪瘪,只装了一件换洗下来的衣物。

“行了,别送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成禾真站在门口,把人推进去。

门关上,走廊声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