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时候,黑色的眼睛盯着人,瘆得慌。

像没有吃饱过的野兽,尚未长成,但天性初显。兽就是要觅食的。生存之道,正在其中。

在彭城五年后的深冬,还差三个月到她生日时。

这样一位聪明人就出现了。

那天梁邮村刚连续三天办了红事,三场流水席,给成禾真忙得不行,三天以后腮帮子都累了。

她单肩挎着包,沿着小路走过十字口。下午六点,呼啸的冬风和卷积云都是深色的。

附近的理发店的音响在放徐小凤的《心恋》。

“我想偷偷望呀望一望他

假装欣赏欣赏一瓶花

只能偷偷看呀看一看他

就好像要浏览一幅画……”

歌声悠扬,就是设备太差了,动不动有卡顿和雪花音。不过她没有在听,把家里给织的厚实红手套带上,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转角处的人。

非常非常年轻的男人。黑色大衣下,穿藏蓝色高领毛衣、深灰色长裤,背影挺括修长,人高,腿很长。

生面孔。绝对不是村子里的人。谷红郦电话里老说的大城市气质,很虚无缥缈,但这一眼,成禾真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标标准准的城里人。

对方背对着她,正在讲电话。内容飘进她耳朵里。

“他要决定了就这样吧。意见?什么东西,应该存在吗?”

悦耳清凌的音色,不过是接近轻讽的笑,包裹在克制的温意里。不过仍是带刺的,这种不悦传达得非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