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冯磊的天人交战似乎有了结果。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弯着腰用手背贴了贴傅延的额头,然后也像柳若松一样,查看了一下他的瞳孔和伤口。

然后他退回到山洞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把傅队长……带回去吧。”

柳若松讶异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能做出这么个冒险的决定。

冯磊说:“基地那边有军医,还有监测仪器,怎么也比在这方便一点。”

无论如何,不用在荒山野地里窝着显然是好事,柳若松嗯了一声,就要去解傅延的手铐。

“等一下,柳顾问,有些话咱们先说清楚。”冯磊拦住他,认真道:“我是觉得傅队长这个状态不对劲,我不知道培养皿感染和普通丧尸感染之间有没有区别,但傅队这个情况不像是普通感染的症状,所以我不能做主决定他的去留。”

他这话乍一听前后矛盾,柳若松没摸清冯磊的心思,于是谨慎地没搭茬。

“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把傅队带回去,无论是治伤还是什么,在这肯定不方便。”冯磊顿了顿,说道:“但是安全问题要保证最好得做点管控措施。”

柳若松想起上辈子那些被管束在实验楼里的“志愿者”和“样本”,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不要铁链。”但柳若松明白规矩,权衡了片刻,让步道:“要安全温和点的手段,我手里要有钥匙。”

冯磊松了口气,说道:“那肯定的,您放心,咱是为了安全,也不是为了关他。”

他俩人三言两语地谈妥了傅延的归属问题,一直默不作声的邵秋已经走到了近前,在傅延身上摸了摸,从他的裤带里翻出了手铐的备用钥匙。

柳若松本来想拦他一下,提醒他安全问题,然而邵秋比柳若松还不在乎,扒拉着傅延翻了两次身,手臂在他侧脸旁边来回晃,一点不怕他突然睁眼给自己一口似的。

他解开钢管上那半截手铐铐回傅延自己腕子上,然后也没给剩下俩人反应的机会,就弯腰一架,避开柳若松的手,把傅延架在了自己背上。

“柳哥,你也累了,我背队长吧。”邵秋说。

“不用”

柳若松本想拒绝,结果一站起来脚底下就打晃。他快一天没吃东西,又熬了一宿,现在确实有点撑不住了。

倒是冯磊牙疼一样地抽了口凉气,看邵秋的眼神就跟看洗刷干净的唐僧肉一样:“小邵啊,你要不要再”

“不用,有手铐就够了。”邵秋偏头看了一眼傅延,说道:“队长不会咬我要是真那么倒霉,几步路的功夫就变了,那就算我命不好。”

冯磊算是发现了,这俩人一个关心则乱,一个不太要命,都是劝不动的主,于是放弃了“安全条例准则”,转头去给他俩开路了。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些,柳若松把外套都丢给傅延,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走到景观公园门口时似有所觉,眯着眼睛往天上看了看。

阴雨天的清晨,天色暗得只剩下一层灰,可柳若松劫后余生,心里一口气长长地松出去,只觉得畅快。

还好,柳若松苦中作乐地想:命运也没有缺德到那个地步,还是留了条生路给傅延。

虽然他“疑似不会变异”的标签会有点麻烦,回了燕城之后免不了体检抽血查样,但好在这次有了培养皿,总算有个代替品可以用。

培养皿……